“那为何您不愿现身?”
两年相处,仙婆虽然听命于他,但与闾丘若相处两年,也自然有了不浅的情谊。她手指捏紧了,面上现出急怒之色。
俞冷初索然地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我用针不稳,若稍有不甚,还是会伤她。”
昔日禁闭殿中的少年,于太元门动乱那夜,也离开了,改名换姓,不再是从前的白清明。
他带走孔雀针,留下一枚普通金针。追捕他的人翻遍了整个江湖,却从未到过这秘境。
不问庄的前身,是皇帝给一个不知名女子所建的桃花源,可皇帝来过几次后,便有了新欢,无情抛下这女子。女子心中绝望悲戚,趁其母亲外出之时,带着肚中的孩子自陨了。
俞冷初逃生中潜游到这河中,发现了女子的尸身,将其还给那还守着她回去的母亲。
他便也在此处安身多年,习得书阁中所有药典武学,随后出了一趟极远的门,一路无心停留,直至立身于南疆境地,抬头看着从前的昭阴宫。
他的心愿,不是在江湖中唱响名号。那支撑他舍弃太元门的唯一念头,是少女的一句“我做宫主,你做堂主。”
他要重建昭阴宫,等闾丘若回来。
如今他的身份,是俞冷初——不问庄庄主,昭阴宫堂主。江湖上人人难得一觅的绝顶药师。
一切都快完成了,他的心愿,即将了了。
闾丘若,他也找到了。
然而她说——“我想做的是掌门夫人。”
重逢的欣喜与思念的泻出突然就变成了一道他从未反思过的质问,落在他皱起的眉心:
当年她日日执意的接近,是否别有所想?
禁闭殿中的少年,不见模样,唯有一个下任掌门的身份,众人皆知。
那夜的动乱浩劫,他离开后,搅乱太元门的暗客便继承了他的名字,因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白清明,所以当那人坐上掌门之位时,底下拜跪的子弟中,没有任何人生疑。
连同那披着嫁衣嫁过于他的女子,也一同默认了。
他那时便心知这是个筹划已久的阴谋,但那些人想要的太元门掌门之位,本就不是他所期望,索性改名换姓,交出那他不稀罕的一切,去把在禁闭殿中错过的人间,走一遍。
除了那个给他尝过池塘水的少女。
孤星照剑,孤身所往,在潦草保命的漫长岁月里,那句童言无忌,似乎只有他当真了。
仙婆转身回屋,语气已抽离了那和闾丘若共处间生出来的柔情,声音冷硬:“不问庄不留无情人,若她再惹事身陷危难,我不会再收她。”
俞冷初身影微微一晃,独自受着渐起的夜风拂面。
他说了假话。
他如今用针,已顺利无阻。不愿现身,是心中还有一丝微渺的希望,等着看那少女是否能卸下心中执念,安心于一个寡淡身份。
但那离去的水路上,她的浆划得是如此用力,荡起来的涟漪,在俞冷初眼中,久久,久久没有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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