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可很快，我就知道了赵庭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庭煜停了职，京兆尹再无可用之才。

　　陆今安的案子停滞不前，成了悬案。

　　除了安国公那个老匹夫时不时上个折子旧事重提外，京城几乎再无人主动提起。

　　但闲下来的赵庭煜却频频登门。

　　今日一坛佳酿，明日半只鹿，总有由头。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每次他来，大哥总会差人叫我。

　　「月娘，他最近心情烦闷，这时上门，显然是把我们当作了亲近之人，我们一定要多开导他。」

　　我哑然，我至今仍是赵庭煜心中的疑犯怀疑对象。

　　躲都躲不及，哪配开导他？

　　可我不想让大哥失望，只得强打精神招待。

　　顺便在大哥看不到的地方，给赵庭煜一个大大的白眼，让他知道我不欢迎他。

　　可这狗皮膏药不知道真瞎还是装傻，仍旧时常来。

　　偶尔碰到大哥不在的时候，就由我独自招待他。

　　我不理他，自顾自画画、绣花、看话本。

　　赵庭煜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读书。

　　不经意间就度过了一下午的时光。

　　绿儿歪着头傻笑：「小姐，赵大人，你们这样…好像一对恩爱默契的夫妻哦。」

　　赵庭煜手中的茶杯落了地，我手中的绣针见了血。

　　「绿儿！」

　　绿儿嘿嘿笑着：「奴婢的哥哥嫂嫂就是这样的。」

　　饶是我心性再成熟，此刻也红了脸。

　　「赵大人，丫头无状，胡说八道唐突了大人，还请见谅。」

　　赵庭煜起身就向外走。

　　我大囧，转头瞪了绿儿一眼。

　　「赵大人都生气了，还不赶快……嗯？赵大人？」

　　赵庭煜在我惊愕的目光中折返回来，拿起刚才用过的茶杯递给我。

　　我一头雾水地接下。

　　赵庭煜的声音很轻，细听比往日还多了几分柔和。

　　「…茶盏不错，收起来，明日我还用这只。」

　　手中的茶盏子像是突然增了重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14

　　赵庭煜登门得更频繁了。

　　到了后来，入府见过爹娘后，就直接来了我院中。

　　绿儿等人熟门熟路地拿出他的茶盏，泡上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我骂她胳膊肘往外拐，竟像是赵庭煜的贴身丫鬟。

　　混得熟了，绿儿也没那么怕赵庭煜了，笑着开玩笑。

　　「小姐吃味了，那我以后伺候你们两个可好？」

　　这话说得太轻佻，我赶紧去看赵庭煜的反应。

　　一贯冷面的赵瘟神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我却敏锐地发现。

　　赵大人今日的书，拿反了。

　　我正想着说些什么话救场，小厮恰好遛完狗回来了。

　　恶犬见了生人，龇着牙就要往前扑。

　　尖锐锋利的牙齿上还挂着丝丝肉条，看起来阴森又可怖。

　　我赶紧起身摆手：「还不拉下去？吓到赵大人怎么办？」

　　小厮将未喂完的肉和骨头收了起来，扯着狗就往外走。

　　赵庭煜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那一人一狗消失在院门之外，目光深沉，意味难明。

　　「京城妇人皆爱那小巧漂亮的康国猧子，姜小姐一个闺阁弱女子，竟养了如此烈犬，真是稀奇。」

　　我笑：「赵大人的刻板印象也太刻板了，谁说闺阁女子不能养烈犬？我偏不喜欢胆小懦弱的小犬。」

　　赵庭煜缓缓起身。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敢问这烈犬何时所养，养来何用啊？」

　　「最近京城不太平，我夜夜睡不安稳，养只狗壮壮胆。」

　　「有什么事情让姜小姐身在将军府都夜不能寐？」

　　我盯着他，正了神色：「打小的毛病，怕黑怕鬼，赵大人，月娘突然有点心悸头晕，怕是不能招待了，要不您下回再审？」

　　「你误会了，我不是审…」

　　「赵大人，月娘身子十分不适，您若还有事，就请去前厅等哥哥回来吧。」

　　我下了逐客令，赵庭煜如今又没有官职，纵使他再想盘问下去，也只能起身告辞。

　　他走后，盯梢的小厮悄悄从后门进来。

　　「小姐，赵大人刚才出府时，偷偷捡了狗吃剩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