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赵侍郎府的三小姐病倒了。

　　从沈府回来的那晚，受了赵庭煜的惊吓。

　　连续三日疯疯癫癫，言行无状，频频说胡话。

　　我带着绿儿上门探望。

　　屏退房内所有人，我将一个荷包递给赵三小姐。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杨大哥在哪里？」

　　「听说你爹想让你回江南老宅的宗祠驱驱邪，我就安排他在城外三十里地一处道观里等着跟你会合。」

　　赵三抚摸着手中的荷包，满脸娇羞，丝毫不见疯癫模样。

　　「姜若月，对不起，之前是我受了沈云柔蒙蔽，以为你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朝秦暮楚，所以宴会上我才……不过你叫我装疯卖傻针对赵大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摇头：「你别管，反正我们各取所需。你替我解决了麻烦，就能跟你的心上人远走高飞了。」

　　沈云柔生辰那日，我提前离席，在沈府后门等绿儿去寻车夫。

　　一只雪白的猫儿从门里窜出，窜进一旁的巷子里。

　　我认出它是兵部尚书夫人的爱宠，便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刚走到一处巷口，便看见本应提前回府的赵三小姐，正和一个俊秀书生抱在一起。

　　忘我地啃咬着。

　　看见我，二人惊惶失措，跪下求情。

　　赵三哭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说他们真心相爱，但赵侍郎看不起白身的书生，二人才趁此机会偷偷幽会，以解相思。

　　我答应赵三不将此事说出，但她必须帮我演一出戏。

　　赵三听后欣然同意。

　　然而我对她的演技没有信心。

　　为了让她尽快入戏，我特意找来了西南之地的菌子。

　　效果不错。

　　当天晚饭后没多久，赵三就叫嚷着有一群小人在她屋子里跳舞。

　　眼花缭乱，彻夜不休。

　　好不容易挨到白天，她又说整个侍郎府都被一个巨大的线团围住。

　　大张旗鼓，鸡飞狗跳地带着丫鬟婆子们满府找线头。

　　如此折腾了几日之后，皇上派御医上了门。

　　结果赵三小姐一看见一袭白衫的御医，就跪下砰砰磕头。

　　口中不停喊着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赵大人，赵大人来索命啦。

　　又磕又跳，又踢又打，丝毫不让御医近身。

　　赵侍郎又急又气，在朝堂上参了左相和赵庭煜一本。

　　一些往日看不惯赵庭煜酷吏作风的人也跳出来跟着踩一脚。

　　众怒之下，赵庭煜被停了职，放下了手头的所有案子。

　　12

　　赵三被送走的那天，我早早等在出城的官道上送她。

　　她看了我很久，笃定地开口。

　　「姜若月，你肯定是害怕赵庭煜继续追查陆今安的事才让我这样，对吧？」

　　我翻了个白眼，立刻转身。

　　「人间奇迹，赵三小姐疯病好了，都会探案了，看来不用去宗祠了，我要赶紧回侍郎府报喜。」

　　赵三慌忙从马车里探出半截身子，掐着我的胳膊，咬牙切齿。

　　「怕了你了，姜若月，随便你们折腾吧，跟我也没关系了。」

　　她气呼呼地缩回马车，片刻后，又掀开车帘。

　　「你日后…若有什么难办的事，就去赵府找我爹吧。」

　　我愕然：「赵侍郎？」

　　赵三的目光落在身后隐约可见的城墙上。

　　「你该不会以为堂堂侍郎，会那么容易被我骗过吧？我爹…他是故意放我离开这乌烟瘴气的京城呢。我走啦，姜若月，谢谢你……」

　　送走赵三，我也准备离开。

　　刚回身，就看到赵庭煜从路旁的林中走了出来。

　　「姜小姐什么时候跟赵三小姐如此亲密了？」

　　我挑眉：「赵大人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再说，京兆尹也管百姓交友吗？」

　　赵庭煜勾唇：「姜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拜一些小人所赐，赵某如今已经被停职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我拍拍手，手脚并用爬上马车。

　　「姜小姐是真觉得可惜吗？」

　　我掀开车帘，看着车外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俊脸，敷衍道：「是有点可惜。」

　　赵庭煜眉头缓缓松开，嘴角轻勾：「姜小姐既如此体恤同情他人，那赵某接下来就多有叨扰了。」

　　我撇撇嘴，咂摸半天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索性不再去想，放下帘子，催促车夫快点启程。

　　离这个阎王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