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回来了,她用攀脖挽着袖子,头发上、衣裙上还沾了不少枯草、落叶,脸上、胳膊上全是青一道红一道被女人指甲抓挠过得痕迹,一看她和那群妇人就是动了手的,而且,战况激烈。
但显然,阿娘是胜利方,她满脸笑容,高兴地哼着小区,手里还拎着一竹篮黄澄澄的橘子。
“快来尝尝阿娘从张家薅来的蜜桔!”阿娘眉飞色舞:“今天你娘我不仅以一敌十,打的那群长舌妇嗷嗷叫,还把最先传谣言的凶手找出来了,就那个张家的,为了给她长个教训,我直接摘了她家一篮橘子,就这点橘子最少值一两银子呢,心疼不死她!”
阿娘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就像一个得胜而归的将军。
张婶子家几株橘子树,据说是她死去的公公年轻时从外面带回来的品种,费了很多力气才养活,平安县不产橘子,所以张家每年都能靠着几株蜜橘树赚不少钱,日子都比枣花巷其他人家过得宽裕。
吃着橘子,阿娘抚摸着我的头,再次说起阿爹来。
“凤儿,你别管你阿爹做了什么,也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要知道,你阿爹他的真的疼你的。”
“我只是在替阿娘你觉得不值罢了,阿娘,你不恨他吗?”我对上阿娘的目光。
“那是我和你阿爹的事情,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操心那么多干嘛!”阿娘眼神眼神闪烁,语焉不详:“总之,你要记得,你阿爹是最喜欢你的,他也不容易。”
“阿娘,要不你再找一个吧。”我又试探性的说。
阿娘瞬间如炸毛的狐狸,叫嚷起来:“胡说八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把你娘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的猜测得到进一步肯定。
维护阿爹,劝我不要恨阿爹,还要为阿爹守身如玉,果然,事情不简单!
“当然是文能吵架,武能杀猪,顶尖疼女儿,枣花巷第一能干,聪明,漂亮的阿娘了!”我笑的一脸天真无邪,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一顿输出。
阿娘被我哄得昏头转向。
我却不如面上表现的这般平静。
外祖父留下了很多算命的书。
前些日子,晒书的时候,我翻到外祖父生前最喜欢翻看的那本《天髓源》的时候,我到了我祖父批注的一句谶言“七杀在亲,命主紫薇,帝女昌”。
书页上,还溅落着血迹。
很多年前,外祖父曾一夜白头,之后就缠绵病榻,死前,曾单独把阿爹阿娘喊入房中,密谈许久,再之后,阿娘就对我管教甚严,原本冷淡的阿爹也忽然开始变得热络爱交际。
联系到阿娘和阿爹的表现,再想想那句似是而非,似褒似贬的谶语,我心乱如麻。
这句谶言,究竟是在预言什么呢?
第二年的春天,我和阿娘在猪肉铺招呼客人的时候,再次听到了阿爹的消息。
对面的茶摊,坐着两个行商打扮的人,他们操着一口地道的京城话,高谈阔论。
声音很大,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下月十五,柳状元和安乐公主竟要成亲了,你知道吧?这可是皇帝亲自赐的婚,”
“早知道了,他说皇帝疼公主疼的不得了,就连嫁妆都是按着嫡公主来的,整整二百八十抬,满满当当的,天下再没有比公主更风光的女娘了。”
“不过还有个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别卖关子了,啥事啊?”
“我表妹的夫家族姐是在宫里做女官的,听说啊,圣上赐婚的那天,柳状元直接当着满朝文武和天子的面,说日后除了公主外,绝不纳妾,绝无异腹所生之子。”
“那看来这状元公,对公主是爱的深沉啊,这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
两人一唱一和,宛如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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