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若已喜极而泣几个来回,红着眼眶将眼前的人望了又望。
她撑着半张脸,任由桌上的佳肴堆满,却不急着拿那筷子,目光凝在白清明脸上,似生了根。
侍女随从们都被遣散,诺大的殿中,只有这对坐的一男一女。
白清明夹起一筷鱼肉放到她碗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小……傻丫头,看够了就吃饭。”
差点脱口而出的称谓被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如今是白清明。
又想到她方才满脸的喜泪,虽是冲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人。不受控的,白清明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丝冷嘲。
闾丘若飞快将鱼肉放到嘴里,咀嚼吞咽后,又衔接上刚才的动作,撑起半张脸,将面前的男子继续看着。
“你长得……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白清明心中扫过一丝凉意,很快又从容地掀起眼皮,主动靠过去一点:“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
闾丘若脸一红,囫囵转开视线:“我也不知……”小心地瞟了瞟,找到句实话:“总感觉,你的肤色应是很白的。”
“我出来后,常年日照,肤色当然也会改变。”
默不作声地,他将自己代入了那禁闭殿中的角色。
然而吐出这说辞后,他又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
太元门中的人虽然都当他就是禁闭殿中的白清明,他却从不刻意去吻合真正白清明的印记,因为那些人不在他的眼中。
忤逆者,杀。心疑者,杀。
对他而已,是极简单的事。
然而对上闾丘若那双溢出思念的眼,他却刻意起来。
察觉到后,他的心里突然升出一些烦躁。
“是了是了,外面的日光,你多晒晒!把从前没晒到的,都补回来!”
闾丘若丝毫不疑,举起筷子,在眼花缭乱的盘子上挑选了好一阵,突然两眼一亮:“清明哥哥,这是黄花吗?”
白清明回过神,看了一眼她筷子所指,漫不经心:“应该是吧,我从不过问。”
“那我考考你,带黄花的诗句有那些呢?”
没料到她发问的用意,白清明的瞳孔微缩,确认了一下:“诗句?”
“是呀,我们从前最爱这样对诗了。”
——“我们”是她和他。
白清明怔然的表情从脸上飞快扫过,化成一声很轻的冷笑。
心中的火苗已被撩高,将他本就有的一丝烦躁慢慢点燃。
他搁下筷子,搁得不轻。
目光扫过去,冷傲中全是不屑。
“那件事以后,我的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你若还想玩从前的游戏,如今我是奉陪不了了。”
一个谎话自然推出,白清明克制住躁怒,起身离桌。
那衣角却被一双手轻轻拉住。
闾丘若眼神哀柔,红唇抿成一条线。
“对不起……”
三个字,钻入他耳朵,他的眉头就这么被撬开。
她明明是如此犀利、坚韧,往他的手臂留下一口血腥的印记,此刻,却乖顺落寞,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落叶。
白清明覆上她的手,正要张嘴,闾丘若突然咬牙,眸中一股小兽的野性:“若不是那刺客将我挟走,我绝不会在那日抛下你!”
抬头看他,那哀柔又回到她眼中。因她看着心中的少年。
“清明哥哥,是他害得我们七年不见。我一定会找到他,杀了他!”
- Aa Aa Aa
- A A A A A
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