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我听见有人在争吵,有人摔门而去。
我费力地睁开眼,脑子还不清醒,迷迷蒙蒙半眯着眼走出门。
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地上捧着脸哭泣。
我走上前,当看见那张时隔多年陌生又熟悉的面庞时,我惊诧出声:“妈?!”
周围全是熟悉的陈年旧物,我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怎么也醒不来。
我被困在自己6岁的小身体里,当年的恐惧再一次汹涌袭来。
我想逃离,却只能浑身僵硬地被我母亲抱在怀里。
“我只有你了,白白,妈妈只有你了。”
女人先是哭,悲伤的,然后转为歇斯底里的暴怒。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她抓着我手臂,面色狰狞地质问我。
“我给他生了女儿,我为他跟家里决裂,他为什么背叛我?”
我想说你很好,我很想对这个可怜的女人说你还有我。
可我发不出声,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只剩一个孩童本能的恐惧。
我下意识浑身哆嗦,哭声压抑。
我知道那是当年留下的后遗症,左手腕的旧伤口隐隐作痛。
再然后,我被疯狂的母亲拖进了浴室,我尖叫着,她却奋力将我按进水里。
“死吧,我们都去死吧,你爸不要我们了,他去找那个女人了。”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她,呛着瘫倒在地上剧烈咳嗽,宛若死鱼。
母亲跌跌撞撞爬起来,扯着我往天台走。
“别怕,妈妈陪你,妈妈一直在,很快就不会痛苦了。”
她穿着她最爱的白裙子,张开双手去拥抱蓝天了。
“嘭”一声巨响,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很快有人尖叫,警鸣响起。
警戒条内,尸身不言;警戒条外,蜚语漫天。
入眼是一片血色,我好像是躺着,一转头,就能看见她死不瞑目的眼。
她在怨恨我吗?
怨恨我没有陪她一起?
直到一只温暖干爽的大掌盖在了我眼前。
“白白,别看。”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后知后觉,似乎有人在紧急关头抓住了我。
可是,我想不起那个人了。
梦醒,床上独留我一人。
我愣了几分钟,随后发了疯一样跳下床到处找。
阳台、卫生间、书房……
全都没有。
就在我发慌到整个人都在抖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轻轻抱住。
“怎么了?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我陷在梦中遗留的悲伤里,哽咽着转身紧紧回抱着他,也不顾他围裙上的脏污。
“我醒来没有看到你,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手里的锅铲,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但吴穹为了我每次都坚持早起做早餐。我习惯且喜欢他润物无声的照顾,他是个完美的男朋友。
可这么完美的他,真的属于我吗?
我能察觉出我越来越在乎他,越来越离不开他,这种感觉让我恐慌,可又无能为力。
“你会离开我吗?”
他看着我,神情是那样宠溺又纵容,他的话像是在起着最郑重的誓。
“不会,哪怕隔着浩渺时空,哪怕时光错位,只要你在这,我就会奔向你,义无反顾。”
那天的早餐最后还是没有吃成,我们似乎都急需用彼此填满对方的不安。
他在不安,我感觉出来了。
只是,他在不安什么呢?又在瞒着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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