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拿小哨儿蛐蛐她？！还道歉？

　　以前我在海洋馆里吓唬小孩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狗男人，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就在我气鼓鼓地以为他们的这场相亲无法阻止的时候，只见他拿出了一沓红钞票塞到了那女人手里，

　　「警察也查不出小黑的过去，只能暂时住在我家，你拿过来的衣服我按照原价给你。」

　　「你让我带一套新衣服过来，不是让我留宿？是要给这个女人穿的？」

　　她脸上青白交加，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眼神却带上了希望沈岫白否认的希冀。

　　两人拉扯了一阵，最后以沈岫白十动然拒，给那个叫李欣欣的女人发了一沓好人卡而告终。

　　虽然李欣欣走的时候，满眼蓄泪，但虎鲸十分不满意。

　　沈岫白说得不对，她才不是个好人，她是个违法捕捞的坏蛋！

　　她走了，家里又剩下了我和沈岫白两个人。

　　他看了我一眼，耳根又红了起来，我低头看看自己，「我今天穿衣服了。」

　　「咳——咳咳咳——」他本来正在战略性喝水，突然就咳嗽了起来，连带着脖子都发红，还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袋子里有衣服，你去换上。」

　　他把袋子塞进我手里，把我推进了屋。

　　我看着手上这堆衣服，做人真麻烦，还要穿衣服。

　　我原本是东北渤海那嘎达的虎鲸，和小伙伴儿去北极溜溜儿的时候，遇见了李欣欣。

　　她们的船只在公海迷路了，我好心帮忙引路，却没想到这是她设计的陷阱。

　　我被他们违法捕捞后，就受了伤，尽管后来我咬断绳索逃脱了，但也没力气跑远了。

　　要不是碰上了海洋馆的人，我就要被座头鲸揍死了。

　　从进了海洋馆开始，沈岫白就是我的饲养员，他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抠得要死，每次想吃两桶冰都要先给他卖个萌。

　　我堂堂海洋霸主，怎么能受这种屈辱。

　　终于，我成人了！

　　在白花花的房间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海洋馆的冰库里偷冰。

　　海洋馆那时候已经闭馆了，我摸进去后先扔了衣服进水里撒了个欢，玩够了才想起来回来是为了去冰库偷冰块。

　　好死不死，我被沈岫白堵了个正着。

　　刚想给他卖个萌，突然想起来，老娘现在已经是人了！人是可以随便拿冰块的！

　　底气足了，我立刻站直腰板，挺起胸脯。

　　但沈岫白的耳尖却随着我挺起的胸脯红了起来。

　　我起初以为他是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直到他给我扔了条浴巾我才反应过来，

　　人，居然是要穿衣服的。

　　3.

　　沈岫白把我带去了警察局，我就吃了几口冰块，海洋馆里没什么损失，我们就是去简单做了个笔录。

　　我认真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但得到的却是警察叔叔和沈岫白面面相觑地回应。

　　可能是被我的大名「虎鲸小黑」四个字镇住了，他们没有继续问我问题，反而开始查起了我的过往。

　　我看过警察给我拍的照片，和李欣欣有点像，但是人类好像都长得差不多，我也没太在意。

　　本来我应该被留在警局的，但是我和那几个人不熟，只想跟着饲养员，沈岫白没办法，只能把我带回家。

　　憋憋屈屈地在一米八乘两米的小床上睡了一晚，我还没醒多久，李欣欣就上门了。

　　她被气走后，我开心地过起了人类生活。

　　快乐地畅享了三天冰棍后，我窜稀了。

　　他要带我去医院挂水，我是很不乐意去的，但是沈岫白答应我，回来给我吃小鱼干，所以我答应了。

　　可没想到，我差点没能回来吃上小鱼干。

　　打针的时候，沈岫白是一直陪着我的，本以为这段痛苦时光能安静度过，

　　结果他刚离开一会去给我买水，我就遇上了李欣欣。

　　「呦～装失忆不够，还开始装病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和在海里装作奄奄一息的小人儿截然不同。

　　我看着她这张张狂的脸，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我那时小心地把她托上船，生怕这样小小的生命在水里被庞然大物碾死，看他们的船一直在瞎转圈，热心地给他们引路，

　　结果他们却用绳索捆住我，把铜器插进我的身体，锐利的尖刺穿透我的皮肤，鲜红在公海上氤氲开，引来了不少跃跃欲试的鱼类在我身上撕咬……

　　嘶——

　　想起那刺骨的痛，肚子又跟着疼了起来。

　　「我也没说什么，至于用这种恶狠狠的眼神看我吗？」她弹了弹指甲，「这么说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压根不在意你得不得岫白哥哥的喜欢，反正你们这种耍手段上位的穷酸鬼，是不可能得到沈家的认可的。我以后可是李氏的继承人，你拿什么跟我比？」

　　「李氏？」

　　我对这两个字有印象，捉补我的船身上就印着李氏两个字，看来他们李家全家都是大坏蛋。

　　人类社会做事讲究证据，等我病好了，我就去搜集证据，势要把李家搞破产！

　　我还要去考公，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可惜，我现在是黑户，考不了，好气。

　　不能我自己生闷气！

　　「诶！我听说你能继承李家，是因为他家的女儿三年前回国的路上成了植物人吧，这才轮上你这个远房亲戚，要是那个女孩醒来，还有你什么事？」

　　我在海洋馆里可是听过不少八卦的，别想糊弄我！

　　果然，我看见李欣欣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还想着乘胜追击，却突然闻到了陌生人接近的气息，还没等我抬手应对危险，就被人熊抱住，

　　「瑶瑶！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欣欣？你怎么也在这？」

　　4.

　　面前热泪盈眶的中年夫妇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我就没怎么挣扎。

　　「她是李盛瑶？」

　　在李欣欣不可思议的语气里，沈岫白带着水和小鱼干一起走了回来。

　　我揪着他的衣角，生怕他把我扔下。

　　在中年夫妇的陈述中，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这个生龙活虎的虎鲸，居然穿到了李氏那个昏死了三年的病秧子植物人千金身上。

　　难怪我睁眼的时候，眼前都是白花花一片。

　　「瑶瑶，那天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和你妈只离开了一会，让欣欣照顾你的，没想到回来你就不见了。」

　　李爸伸手要摸我的头，我往后瑟缩了一下。

　　李家都不是好人，我才不要给他们摸。

　　见我的态度，李妈哭得更凶了。

　　她既激动于我睡了三年终于醒了，也伤心于他们的高材生女儿居然变成了一个傻子。

　　这不是我猜测的，是我后来听李欣欣说的，

　　她说我变成了傻子，爸妈伤心坏了。

　　李欣欣显然不能接受李氏突然多了个继承人，「她说自己是李盛瑶就是李盛瑶吗？瑶瑶睡了三年，连医生都说她早就脑死亡了，只是用仪器吊着生命体征而已，她怎么可能活过来，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呵——」沈岫白冷笑，「伯父伯母难道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我听说你也经常去医院看住她，擦身体换被褥的，似乎很殷勤啊，怎么会连人都认不出？」

　　我有些诧异地偷偷瞄了眼饲养员，他一直都对人很温和来着，怎么突然凶巴巴地，像是在给我伸张正义的样子。

　　李欣欣这个远房亲戚一看就从没正眼看过植物人李盛瑶。

　　沈岫白的话直接点破了她之前的伪装，让李妈看向李欣欣的眼神带上了审视。

　　「岫白，我只是怕有人贪图李家的财产，冒充瑶瑶。」李欣欣看上去是在解释，但听上去却更像是狡辩。

　　「李欣欣！」

　　李妈有些愠怒，却被李爸打断。

　　「就算瑶瑶醒了，也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以后和沈家联姻，继承李家的还得是欣欣。」

　　我看着李爸看我时有些嫌弃的眼神，

　　刚才不让他摸就对了，哼，一个违法集团，谁稀罕继承，

　　我要考公上岸，把你们统统捉起来！

　　那时的我完全没意识到，亲属有案底是会影响我政审的。

　　5.

　　才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对我的归处产生了分歧，

　　李爸和李欣欣认为我既然已经有了父母，就不该继续赖着沈岫白。

　　「以后和岫白结婚的是欣欣，瑶瑶住在岫白家里成什么样子，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以前那么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这么任性，刚醒过来就勾引姐夫！」

　　李爸说话可真气人，跟他之前表现出的慈父形象截然不同，像个joker。

　　李妈听这话也有些气，她觉得我刚醒，就该顺着点。

　　我本来也不一定非要和沈岫白在一起，但我就是看不惯李欣欣。

　　「沈岫白又不喜欢李欣欣，谁答应跟她订婚了？」

　　「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这个傻子吗？」李欣欣说话不留情面。

　　我想说沈岫白喜欢我，但我没有底气，

　　以前做虎鲸的时候，他就总用小哨儿揶揄我，后来做人了，也没见他对我多热情，一见我就浑身跟熟透的虾子似的。

　　我开始以为他是害羞，后来我上网看见有人说，气急了也会浑身红。

　　所以他不一定是一见我就害羞，还可能是一见我就生气。

　　就在我犹豫着该怎么怼回去比较有气势的时候，就听沈岫白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确喜欢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