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姨娘见她装傻,干脆将听到的消息讲出来,“今早天不亮,郑大管事就回来了,私下只与大姑娘说了话,还带着一拨人出去了,是不是主君出什么事情了?”

  “姨娘是从哪里听得这些闲话?不过是运送的货物出了问题,怎么就变成了父亲出事了?”郑慕稚微微皱眉,不知常姨娘是关心则乱,还是真的不知道,如果郑父真怎么样,自己能当着所有人面说出来?

  听见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常姨娘拿帕子的手犹豫了一下,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半信半疑道:“主君真没怎么样?可我怎么听下人说,主君路遇劫匪,大管事回来搬救兵了。”

  郑慕稚呵道:“简直胡说八道!父亲他们是遭遇了流寇,但都只损失了些货物,大管事回来叫人,也只是为了能平安护送剩下的货物。常姨娘,到底什么人在你跟前胡说,有何居心?”

  说完,郑慕稚凌厉的眼神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似乎在警告众人。

  郑慕稚这个态度,常姨娘反而安心下来,她绞着手中的帕子,略带尴尬道:“可能是我听茬了,在院子里闲逛时,听到两个小丫头在嚼舌根,当时没仔细看,也不记得长什么样了。既然主君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

  遇事最忌讳的是自乱阵脚,如果不把常姨娘安抚住,后面这消息也就捂不住了。

  郑慕稚拿起手中的团扇,缓缓道:“本就没什么事情,下面的人听得不真切,以讹传讹,都传得变了味。我已经发了话,不准再胡说八道,姨娘大可放心。”

  话虽这样说,但郑慕稚也知道,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郑父如果迟迟不能找到,更多的事情还在后面。

  常姨娘本只是来确认一番,见她那番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就信了几分,若主君真的出事了,她不信大姑娘作为女儿会一点异样都没有。

  一直在旁的众人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里,之前的猜想都消去了大半,纷纷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乱说话。

  人群散去后,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三人。

  小蓟一脸担忧看着郑慕稚,口中迟疑道:“姑娘,主君……”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她立马改口道:“姑娘,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郑父的事情,她没瞒着身边的两个婢女,两人的忠心,她还是相信的。

  “朱嬷嬷那边怎么说?”

  云苓一顿,斟酌道:“朱嬷嬷没多说什么,只是讲了几句往年的惯例,还说姑娘要是有不解的地方,可翻查往年的记录。”

  到底是在宅中浸透多年的老嬷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轻易不会表态。

  郑慕稚倒也不急在一时,没有立马回绝,那就还有余地,“云苓,你和小蓟两人收拾收拾,过两天去含山。”

  云苓有些担心,“姑娘,要不请人到祠堂做法事,如今这个情况恐怕不宜出门。”

  小蓟在一旁点头附和。

  “正是因为现在这个情况,所以我们才更要去,众人嘴上虽不说,心中难免猜测,若这个时候表现出异常,岂不是坐实了传言。你们下去后也要行事如常,不要让人看出来了。”

  两人听自己姑娘说得有道理,连忙点头应下了。

  含山在麓阳城外,离郑家不算太远,来去一日的时辰也足够了。

  一大早,郑慕稚登上马车,带着两个婢女和一众奴仆就往含山的方向去。

  其实按理说,郑乐也应该同行,只是她昨晚去派人问,郑乐却以抄书未完为借口。郑慕稚不勉强她,郑乐性子急躁,自己也懒得应付。

  出了麓阳城,就是平坦的官道,小蓟偷偷掀开帘子,一脸新鲜地瞧着道旁的景色。

  云苓在旁边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在外面长大的吗?怎么还这么好奇。”

  不待小蓟回答,郑慕稚适时开口:“你们若觉得新鲜,可以掀开帘子看看,这里行人少,平时在宅子里难得出来一趟,没那么多规矩。”

  正说着话,马车猛地被撞了一下,主仆三人纷纷摔在车壁上。

  小蓟动作麻利,连忙扶好郑慕稚,关切问道:“姑娘没事吧?”

  郑慕稚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眼神却看向了车外。

  云苓一把掀开帘子,不满道:“怎么赶得车?这么平坦的道,都能出问题?把姑娘摔伤了,你赔得起吗?”

  赶车的马夫也是一头大汗,急忙叫冤:“冤枉,云苓姑娘,刚是有辆马车发疯似的冲过来了,小的是为了躲避马车,才不小心撞到路边的石头,大姑娘没什么事吧?”

  云苓哼了一声,“姑娘要是有事,就不是现在说几句这么简单了。”

  马夫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石头落了下来,“大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这马车歪了,恐怕得耽误一段时间。”

  郑慕稚下了车,见到车轮卡在道旁的排水渠里,整个车身已经倾斜了大半,而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官道旁,分明是刚才的肇事马车。

  那辆马车没有车夫,车内也纹丝不动,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等了好一会儿,车帘微微动了一下,一个年轻的男子扶着发晕的脑袋下来了。

  一看眼前的景象,男子就知道自己又惹祸了,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走到郑慕稚面前,恭敬道:“小生无礼,唐突了姑娘,不知可有受伤?”

  郑慕稚摇了摇头,“无碍。刚才是公子独自驾车?”

  年轻公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小生第一次驾车,难免生疏,刚才马车失控,不慎冲撞姑娘。姑娘看看有何折损,小生定当原价赔偿。”

  郑慕稚看他衣着打扮,应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风流自信。

  “四公子,提前让你跑一炷香的时间,你怎么就跑了这么一点?”身后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伴着疾驰的马蹄声。

  闻声望去,两个身影骑着马从后面的官道上赶来,一个威武雄壮,一个俊雅清逸。

  虽然时隔多年,但郑慕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剑眉英挺,一双黑眸蕴藏着锐利,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只是身形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但那一身的冷傲却半点没有变,还是像以前一副生人勿进。

  一晃神,郑慕稚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光,那时候父王和哥哥尚在,她常跟哥哥去宗学宫读书,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陈国来的质子,陵钊。

  马上的陵钊似有所感,望向这边,正好与郑慕稚四目相对,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却有着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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