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去年我大学毕业，爸妈不偏不倚，给我和我姐一人一百万。

　　「这是我们这些年攒的，就当你们的嫁妆，再多也没有了。你们各自支配，心里有数就好。」

　　我计划申请国外硕士，这笔钱真是我出国读书的及时雨。

　　我姐更欢喜，「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和大刚结婚了！」

　　刘大刚是我姐男朋友，农村的，上面还有个姐姐。

　　研究生毕业，留在深城工作，典型的凤凰男。

　　他俩刚确定关系刘大刚妈就传话给我姐，说刘大刚爸身体不好，姐姐家也不宽裕，彩礼买房啥的帮不上。

　　可我姐不介意，我爸妈也就不多说，只叮嘱刘大刚好好待我姐。

　　这回这一百万，我姐还没捂热乎转手就和刘大刚付了婚房首付，剩下的买了车。

　　我劝我姐冷静点。

　　她白我一眼，「你这种人就是自私，对自己男人还留啥心眼？！」

　　买了房提了新车，刘大刚第一件事就是请他全家来参观。

　　我姐热情接待，还安排我陪饭，酒店也选得奢华，说是给刘大刚撑面子。

　　刘大刚妈一看就是那种家里说了算的精明农村妇女，一见我上下打量一番。

　　「这就是要花一百万出国玩的妹妹？」

　　我噎！

　　刘大刚爸吃一口酒，「城里娃活得虚，一百万花完啥也落不下，终究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可再赚回这一百万，难喽！」

　　大刚姐姐附和，「就是，这一百万花得听不见响不说，国外那些人都乱搞，妹妹回来怕是名声也坏了再难嫁人，反正我们村是不要破鞋！」

　　我的火腾地上来，「话不要乱讲，你们村大学生都没几个，留学生更是见都没见过。国外留学长见识学文化，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搞破鞋？」

　　我姐慌忙拉扯我，「头回见面，收收你的驴脾气！就当为我，行不？」

　　我气得肚鼓，可不想我姐为难，只好闷头吃饭。

　　谁知刘大刚家人看我不吱声越发来劲儿了。

　　「养孩子不就为养老吗？尤其女孩子，书读得差不多就行了，早早赚钱养家生娃伺候公婆是正理。」

　　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歪理邪说？我的火噌噌冒，冰镇可乐都快压不住。

　　刘大刚妈一脸慈祥得意摸着身边儿子的头，「还是我儿厉害，没花家里多少钱，凭本事考研。」

　　刘大刚姐姐也顺着夸：「我弟是我们全村的骄傲，多少有钱有势的女孩子往他身上扑，莫莉可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遇到我弟。」

　　我姐，莫莉，赶紧抬头笑脸相迎。

　　我气得想把桌子掀了。

　　3

　　刘大刚说他妈来一趟不容易，让我姐请假带他妈体检。

　　我问我姐，「刘大刚自己的亲妈他不陪？你上次请假看房你主管都一脸不高兴了，你工作也要紧呀！」

　　我姐无所谓，「主管不高兴不高兴呗，大不了我辞职。刘大刚可不能请假，他工作离不开他。」

　　「地球离开他还不转了呢，公司没他倒闭了？一年十几万的年薪，能是啥离不开人的岗？」

　　这话我生生憋住没说。

　　一查不要紧，查出个子宫肌瘤，良性。

　　刘大刚姐姐当时在医院走廊就嚎上了，说她妈命好苦，感觉她妈要挂了似的。

　　医生安慰，小手术。

　　我妈担心我姐一个人在医院应付不过来，打发我来帮忙。

　　病房门口，听见下班赶过来的刘大刚正和我姐说话：「我妈这一辈子好强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照顾她，千万别让她受委屈。」

　　我姐乖乖点头，「好！」

　　刘大刚姐姐又说，「眼下我妈的病当紧，你俩的婚事停停，钱花到要紧的地方。」

　　我姐又乖乖的，「好！」

　　我推门进去，「我问过医生了，小手术，费用不高，不会影响我姐的婚事。」

　　刘大刚一皱眉，「莫陌，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是小手术，我妈受多大罪你知道吗？」

　　「这病要请专家会诊，还有特护病房、营养费、后期护理，都需要钱的。」

　　不是，这手术还需要专家？特护病房？你们是给医院创收吗？

　　我妈前年也做了这样的手术，微创，普通病房五天，花了5000块，现在恢复得很好。

　　医生都说刘大刚妈可以不手术，保守治疗更好。

　　我姐赶紧打圆场，「陌陌小，不懂这病的厉害。」

　　「大刚，钱的事我想办法，你别急！」

　　「姐……」

　　我姐使眼色让我闭嘴。

　　4

　　我姐能有啥办法，回家耍横。

　　「你那一百万还没动，先借我点。」

　　「不借。」我果断拒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自私，我这等钱十万火急救人呢！」

　　「拉倒吧，」我恨铁不成钢，「你还没结婚呢，头脑清醒点好不好？刘大刚一大男人，又是他的妈，他凭什么让你出力又出钱？更别说他还有个姐姐，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女朋友往前冲。」

　　「这不眼看就要一家人了吗？还分什么你我？」

　　「你也说『眼看』就是一家人，那就还不是，你矜持点好不好？怎么那么恨嫁呢？」

　　我姐普通本科毕业，对刘大刚这个研究生男友稀罕得过头了。

　　「是，我恨嫁，那也好过你乱花钱出国读书，有本事你也和大刚一样正儿八经考国内研究生，不就是因为你考不上才花钱买个国外的文凭糊弄爸妈？」

　　我惊呆了，这是我一向温文尔雅的姐姐说出的话吗？

　　我压着脾气去厨房帮我妈干活，不再和她争吵。

　　我理解，她最近忙结婚刘大刚妈又住院，心火太旺！

　　我姐看我不理她，扭身找我妈撒娇。

　　「妈，你舍得我以后吃苦？30年的房贷，没等还完，我就熬成黄脸婆了。」

　　说着说着还哭了，「是你亲生的吗？我身上这么多事，你也不帮我分担，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狠心。」

　　我妈无奈放下手里的活，「莉莉，你和妹妹都是一百万，不偏不倚。是你非要给刘大刚买车才增加的贷款压力，你和刘大刚没有计划好怪不得别人。」

　　「不买车行吗？」我姐一抹鼻涕，「大刚公司的人都有车，他要面子的！」

　　「你和我爸不一样死要面子？家里一定要出个留学生，非要供陌陌出国读书。她拿一百万给我，什么麻烦事都解决了。」

　　我爸刚好进门听见这句，车钥匙啪地放桌上，「读书还是嫁人，都是你们姐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你们就是偏心！这个家根本没我的位置！」我姐抓起包就要走。

　　我妈慌忙阻拦，「饭眼看就好，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牛肉！」

　　我姐一甩手，「留着给你们亲生的陌陌吃吧！我就是抱养的。」

　　5

　　我以为我姐没办法搞到钱，刘大刚家自会想办法。

　　没想到三天后我姐哭哭啼啼回来。一进门：「妈，我怀孕了，可大刚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