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李晓梅像一尊门神似的横在路中央,下巴抬得老高。
「乔离,这村里的路,是大家伙共有的,我们要是随随便便放这些外来车辆通过。」
「万一谁家里少了只鸡、丢只鸭,这责任谁来负?」
我强压着怒火,深吸一口气:
「车里全是冷链发货的蓝莓,时间耽搁不得,你们快让开。」
王婶立刻挤出一张和事佬的笑脸,上前一步:
「听婶一句劝,把钱分一分,买个和气生财,这路我们自然就让开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三叔伯也立刻拿出长辈的威严,呵斥道:
「你个忘本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今天你要是不把分红的事情说清楚,就别想我们让开。」
我目光扫过这群人,声音冷得结冰:
「什么和气生财,你们现在明目张胆地拦路要钱,这叫抢劫。」
我踩了踩脚下平整的水泥地,视线转向三叔伯。
「三叔伯,你怕是忘了,几个月前你脚下站着的还是泥巴路。」
「是我回来后掏钱修的这条路,到底是谁忘本,你心里清楚。」
王婶和三叔伯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李晓梅见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别以为你出了几个臭钱,就多了不起,没有你这水泥路我们照样能走。」
我盯着她,眼神像冰一样冷。
「所以呢?我能修路,也能毁路。」
「既然你觉得泥巴路更好,我也可以成全你们。」
这话一出,村民立刻慌了。
旁边的人急忙扯了扯李晓梅的袖子。
「李姐,路可不能毁啊,我爸腿脚不便,轮椅在泥巴路上根本推不动。」
对啊,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我儿子每天还要骑车去镇上上学,泥巴路怎么走。」
「就是,水泥路多方便,可不能毁……」
李晓梅见人心动摇,自己吃了瘪,顿时恼羞成怒:
「吵什么吵!到底是钱重要还是路重要,你们心里没数吗?」
为了稳住局面,她勉强退了一步。
「想要我们让路,也可以,但这过路费今天是必须给的,总不能让我们这么多人白守一晚上吧?」
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要多少?」
李晓梅脸上露出得逞的奸笑,伸出手指比画了一下。
「不多,一人一千,今天来了二十个乡亲,你拿两万出来,我们立刻散开,绝不为难你。」
一旁的沈浩急红了脸,脱口而出。
「两万?你们这样和抢劫有什么区别,真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李晓梅双手一摊,耍着无赖:「小沈,年轻人说话别这么难听。」
「我们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维护村里的治安,收点误工费、营养费,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你老板都没发话,你一个臭打工的倒还显摆上了。」
眼见天已经微微发亮,再拖下去,一车的蓝莓就全毁了。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沈浩给钱。
沈浩愤懑地瞪了一眼李晓梅,才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转账。
拿到钱,李晓梅才心满意足地一挥手,人群让开了一条道。
第一批货在紧赶慢赶中,得以准时到达物流集转地。
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一整天的糟心事和巨大压力,让我疲惫不堪,回到家几乎是倒头就睡
然而刚睡下,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响起。
接通后,里面传来沈浩急切的声音。
「出大事了!乔姐,你快看一下我发你的链接。」
4
直播间里,李晓梅坐在光秃秃的泥土地上。
她拍着大腿,哭得声嘶力竭。
「家人们评评理啊!乔离是我们村考出去的大学生,我们乡里乡亲的,以前谁没帮衬过她家?」
「现在她赚钱了,不想着为村里做事,骗我们把祖辈留下来的土地给她搞什么大棚。」
她在镜头里捶胸顿足。
「她就给那么一点租金,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
「我们农民就指着这几亩地吃饭,现在地没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镜头一转,王婶红着眼圈,声音哽咽。
「乔离脏心烂肺呀,用了我们的地,让我们去给她干活。」
「现在她赚了大钱,翻脸不认人,想一脚把我们踢开,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三叔伯则坐在田埂上,对着镜头痛心疾首。
「论起辈分,我还是她叔伯,她靠着我们的地发财,反过来欺负我们这些老家伙。」
「她不得好死,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晓梅再次将镜头对准自己,哭喊道:
「我们老实巴交的农民斗不过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希望大家帮我们做个主,让我们得到应有的报酬。」
这些颠倒黑白的抹黑,瞬间点燃网友怒火。
直播弹幕里充斥着对我的辱骂和诅咒:
【现代周扒皮,吸乡亲的血,不得好死】
【都21世纪了,还装黑社会欺负农民,丧尽天良啊】
【曝光这个黑心资本家,直接让她公司倒闭】
【支持阿姨维权,要么还地,要么给钱】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握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李晓梅家里的小卖部,是我提前给她预支了三个月工资才开起来的。
王婶孙女能去市里上重点中学,也是我磨破嘴皮,托朋友才争取到的名额。
至于三叔伯,他受我们家的恩惠可就太多了,他儿子当年娶媳妇没钱翻修新房,我爸妈既出钱,又出力。
他们不顾恩情,如今还来反咬我一口。
恶意剪辑的直播视频席卷全网。
我的公司也被眼尖的网友识别出来。
预定第二批蓝莓的顾客纷纷退单,平台顶不住压力,直接封禁了我的店铺。
银行的催债电话一个接一个,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手机却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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