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婷一个激灵，悠悠睁开眼睛，随后又凄惨地叫出了声。

　　「好痛啊。」

　　「啊～」

　　张淑芬丢掉桶，拍了拍手，得意道。

　　「这不就醒了吗？」

　　我看得目瞪口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解气。

　　见识到张淑芬的离谱，护士长怕她再闹幺蛾子，便拉着我一起进产房。

　　我在旁边记录手术情况，李医生在旁边接生，

　　「用力，跟着阵痛发力。」

　　突然李婷婷浑身颤抖，口吐白沫，面色发紫，

　　我猛地站起来。

　　「不好，产妇疑似发生羊水栓塞。」

　　3

　　饶是经历过几次产妇羊水栓塞，这一刻我还是害怕到浑身颤抖。

　　羊水栓塞被称为「产科死神」，不仅产妇害怕遇到，产科医生更怕遇到。

　　「产妇出现呼吸困难症状。」

　　一旁的仪器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李医生面色凝重，

　　「血压降低，血氧饱和度降低，产妇突发羊水栓塞，立马启动应急预案。」

　　好在我们科室遇到过几次这种情况，大家有条不紊地相互配合。

　　护士长立马拿着病危通知书出去，另一人去找主任。

　　不过半分钟，护士长脸颊红肿的进来。

　　她对着我们摇摇头。

　　「产妇家属不愿意签字。」

　　所有人看向我，

　　虽然我不想管李婷婷的事，可是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我还是咬牙接下了这个任务。

　　「李婷婷突发羊水栓塞，情况紧急，家属来签个字。」

　　张淑芬一把扯过通知书，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杜医生，你要点脸行不？」

　　「就算你喜欢我儿子，嫉妒我儿媳妇，也不能拿我大孙子的安危开玩笑！」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解释。

　　「我没和你开玩笑，李婷婷突发羊水栓塞，再不签字，你大孙子就没救了。」

　　张淑芬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着我。

　　她背靠在座椅上，双手抱胸，跷着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杜医生，看你这屁股挺大的，一定能生儿子。」

　　「要是你实在喜欢我儿子，可以先给老张家生个大胖小子，我再考虑要不要把你接进门。」

　　又是替他儿子生儿子，我真想砸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为什么就是听不懂人话。

　　我重新拿出一份同意书，对张大伟说道。

　　「你老婆突发羊水栓塞，情况危急，需要立马手术，这个是病危通知书和病情告知书，麻烦你签个字。」

　　张大伟摸了摸头发，用一副油腻、色眯眯的表情打量我。

　　「我知道我很帅，但是你也不用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说完他朝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快要恶心吐了。

　　就在这时护士长匆忙跑出来。

　　「不好了，产妇血氧一直掉，必须立马手术。」

　　我把通知书塞进张大伟怀里，严肃开口。

　　「这位家属，我再次通知你，你妻子发生羊水栓塞，现在必须立马手术，请你仔细阅读并立马签字。」

　　见我面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张大伟愣了愣，他坐直身体，认真看了起来。

　　护士长是个急性子，把笔往张大伟手里塞。

　　「快签字呀，你老婆真的很危险。」

　　张淑芬却突然起身，一把推开护士长挡在张大伟身前。

　　「我说你们医院的女人都嫁不出去吗？看到我儿子都像苍蝇一样往上扑。」

　　护士长一个不稳，哐当一下倒在地上。

　　张淑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一把年纪了就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我怕你卵子不好，影响我老张家的种。」

　　「你们是不是有病？谁看上你儿子了。」

　　「我说了，快签字呀，再不签字，你儿媳妇和孩子就完了。」

　　护士长涨得满脸通红，着急喊道。

　　张淑芬被护士长着急的模样镇住，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

　　「李婷婷现在情况很危险，必须立马手术。」

　　张淑芬终于相信了我们，她颤抖着手接过通知书，正准备签字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我和护士长对视一眼，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签字耽搁了这么久，李婷婷怕是不行了。

　　张淑芬身子靠在墙上，双腿微微颤抖，紧张地盯着助产士。

　　「恭喜，产妇母女平安。」

　　4

　　张淑芬面色大变：

　　「母女平安？我的大孙子怎么变成了赔钱货？」

　　助产士白了她一眼接着道：

　　「你儿媳妇生的就是女儿。」

　　「另外你儿媳妇突发羊水栓塞，为了救命切掉了子宫，孩子也因为呛咳羊水，现在立马要送到nicu，家属快点去交手术费！」

　　助产士把缴费单扔进张淑芬怀里，又转身离开。

　　我和护士长对视，两人眼中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震惊的是李医生居然敢在家属未签字的情况下擅自做手术。

　　难以置信的是李医生居然能把李婷婷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要知道在这之前，只有主任和我有成功处理羊水栓塞的经验。

　　还没来得及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框框砸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你们这群骗子，偷换我的大孙子，放我进去，我要撕烂你们的嘴。」

　　护士长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张淑芬。

　　「住手，产房里面还有产妇，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听到里面还有产妇，张淑芬双眼猩红，嘴里喃喃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们换了我大孙子。」

　　她用劲推开护士长，张大伟趁此机会一脚踹开产房大门。

　　我挂断电话，上前拉起护士长时，张淑芬和张大伟已经跑进了产房。

　　「你们这群黑心肝医生，把我宝贝孙子还给我。」

　　张淑芬和护士在产房玩起了躲猫猫，产房瞬间乱成一团。

　　张大伟趁乱跑到李婷婷旁边，一把掀开孩子的包被。

　　「妈的，真的是个赔钱货，不可能，一定是他们把我儿子换走了。」

　　我带着保安赶到时，张淑芬正把一个男婴抱在怀里。

　　保安把孩子夺了过来。

　　张淑芬和张大伟骂骂咧咧，不甘心地离开。

　　产房里的仪器再次爆出尖锐的警报声。

　　助产士满手是血地冲出来。

　　「不好了，13床产妇大出血。」

　　「备用血浆耗尽，快去血库调血。」

　　李婷婷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护士长拿着病危通知书去找张大伟签字时，两人早就不见踪影。

　　我拿着李婷婷的手机，用她指纹解了锁，想叫张大伟回来。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粗鄙不堪的辱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