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生出一阵寒意。

　　厉风行当初看见我的劳斯莱斯，就差跪在地上吻我脚。

　　他遇见苏晴晴还是因为我某次开会，来不及抽身让他帮我来接暖暖。

　　没想到他这么背刺我！

　　我气得不行，走进了想抽他两个大耳光。

　　厉风行却率先将消毒水喷了我一脸。

　　刺鼻的味道呛得我发苦。

　　“脑瘫和穷酸不会传染吧，死乞丐，赶紧给我滚远点！”

　　男人力气很大，就这么推攘着将我推出了办公室。

　　我喘着粗气将脸上的消毒水随意地抹了一把。

　　咚咚咚地敲门。

　　回应我的却是身后孩子唱起的歌谣：

　　“小脑瘫，脑歪歪，臭乞丐……”

　　我转身盯着那小孩，小孩却笑着：“苏老师教我们唱的歌好听吧！”

　　03.

　　我气急败坏，拿出手机打给校长。

　　给学校捐了三栋楼，换来的就是这么对待我女儿？

　　我一定要个说法。

　　电话那边校长连连道歉。

　　“您放心，明天有个慈善会要在学校举办，到时候暖暖的作品和录像会被展出，我也会顺势将您的身份说明。”

　　就再给一次机会。

　　我回到家，暖暖正在做复健。

　　我蹲在她面前，扯出个真诚的笑：

　　“妈妈都处理好了，等明天让所有人给你道歉好吗？”

　　暖暖笑着点头，拉着我看她给我画的画。

　　线条歪歪扭扭，却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用心。

　　“我……会好的。”

　　我抱住她。

　　她是我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因为脑瘫被亲生父母遗弃。

　　她一直很努力复健从不喊累，却一直成效甚少。

　　昨天又失败后，耍起了小孩脾气，说自己不想治了，不如出去乞讨。

　　我也狠得下心，实现她的愿望。

　　和她去乞讨，半天下来，两人累个半死，承受了许多的白眼，却只收到十块。

　　后来我给了她十万，让她自由支配，她选择了交治疗费。

　　拉着我的手指，葡萄般的眼睛盛满泪水。

　　“我会好好复健的。”

　　我揉了揉她的头。

　　回神。

　　明天，所有对她翻过白眼的人，都将一一向我们道歉。

　　04.

　　我早早睁开了眼，让管家给我和暖暖挑了件稍显正式的衣服。

　　我给暖暖换衣服，手机却一直滴滴滴响个不停。

　　我无奈地拿起来一看，是暖暖的家长群。

　　【清除病毒！@夏芝芝，请自觉带病原体退学，不许脑瘫传染！】

　　光是这一句话，密密麻麻地刷了九十九条。

　　这个王太太，我有点印象。

　　好像是我手下分公司星耀科技负责人王星宇的夫人。

　　被她煽动，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这场“清除病毒”行动。

　　就连苏晴晴也跟着参与：

　　【@夏芝芝，暖暖家长，劝您赶紧给暖暖办退学，您这学期的餐饮费也逾期了，乞讨供养孩子上国际学校也很难吧，建议您先治病呢。】

　　我没交餐饮费？

　　我没交餐饮费是因为捐了三栋楼，不用交好吗？！

　　被苏晴晴这么一搅，家长的情绪更加激烈。

　　【脑瘫家长是个乞丐？天呐，这种人怎么能和我儿子一个班，@班主任，你们赶紧让她退学啊，别把我家孩子带坏了。】

　　我怒火中烧。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狠狠地戳着，写了一大段骂人的话。

　　却被暖暖拉着衣角：“妈妈，要迟到了。”

　　我叹了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还是没发出去。

　　反正马上就要揭晓真相，到时候再骂。

　　带着暖暖到了学校，果真和校长说的那样。

　　学校装点得很好，宣传栏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小朋友的作品。

　　其中有一栏，专门展出了暖暖的。

　　我赶紧凑上去，却看见班级合照中暖暖的脸被人用小刀划开。

　　上面写着：【不完整的儿童不配留下完整的照片。】

　　继续往旁边看。

　　暖暖的画作《妈妈的手》被挂在残障儿童专区。

　　红笔圈出扭曲的线条，注明：【脑瘫儿童病毒般扭曲的线条】。

　　那字迹分明就是苏晴晴的！

　　05.

　　我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苏晴晴碎尸万段。

　　暖暖却好奇地伸长脖子，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脾气。

　　笑着说：“看见了，很漂亮。”

　　暖暖露出满意的笑。

　　“今天老师还要让我上台表演。”

　　我瞬间展露出一个笑容，应当是校长的安排。

　　推着她往会场走。

　　“就是那个小脑瘫吧，让我儿子离远点，听说脑瘫传染呢，我可不要我儿子做个傻子。”

　　“啧，这身衣服也不知道是她那个乞丐妈妈在哪里捡的，还挺像样。”

　　“一想到我儿子和这样的人做同学，我就想掐死小脑瘫。”

　　声音愈演愈烈，暖暖本来傲娇的头慢慢低垂。

　　我握住她的手鼓励：“等上了台，他们就都会为你鼓掌。”

　　我亲手将暖暖推上台，她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我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

　　很快，苏晴晴带着王太太上台。

　　“暖暖同学是我们这次慈善晚会的【感恩吉祥物】，接下来，我们将让她为捐款最多的王太太表演系鞋带。”

　　苏晴晴说完，朝着我的方向挑衅一笑。

　　我意识到不对劲，想冲上去将暖暖带走。

　　却被突然出现的厉风行锁住手脚。

　　“嘘，乞丐婆，好好看着你的小脑瘫丢脸。”

　　我回瞪他一眼。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暖暖跪在地上，颤抖着手给王太太系鞋带。

　　王太太手提鳄鱼皮包，端着身段。

　　镜头拉近，特写暖暖扭曲不断抖动的手。

　　台下发出一阵爆笑。

　　王太太轻蔑地笑了一声，抬腿朝暖暖脸上踢去。

　　“咚”地一声，暖暖倒地。

　　王太太起身高跟鞋踩上暖暖的手指。

　　从鳄鱼皮包里抽出几张红钞票甩在暖暖脸上：

　　“这些钱，够你妈妈乞讨一天了，还不快跪下谢谢我。”

　　06.

　　暖暖瞪大了眼，哭了起来。

　　她虽然似懂非懂，可这种被羞辱的感觉还是让她不舒服。

　　况且她只是听了老师和妈妈的话才上来的。

　　我心如刀割，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厉风行的束缚。

　　“说真的，你要是早点把劳斯莱斯换成钱给小脑瘫治病不就好了，偏偏要强行挤进有钱人的圈子，你还真以为能榜上富豪呢。”

　　“要不你把车给我，我考虑考虑帮你？”

　　我红了眼，对着他拳打脚踢。

　　“滚！”

　　厉风行却毫不犹豫地给我一巴掌。

　　直接将我掀翻在地。

　　“给脸不要脸！”

　　接着苏晴晴谄媚地搀扶着王太太，低声说了什么。

　　下一秒，身后的屏幕亮起。

　　一段以暖暖为主角的视频开始播放。

　　将暖暖在食堂吃饭时不小心抽搐摔倒的视频，剪辑成故意推倒孕妇阿姨，造成流产。

　　接着苏晴晴带领其他孩子用消毒水喷壶对着她的储物柜喷洒。

　　声泪俱下地发言：

　　“我们慈善会会眷顾每一个特殊孩子，除了这种以病掩盖自己罪恶的恶魔！”

　　“我们要抵制这样的孩子出现在学校，不然每一个孩子都将成为恶魔的伤害对象！”

　　暖暖无助地摇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话。

　　王太太轻轻地朝着自己的指甲吹气。

　　“脑瘫滚出学校。”

　　接着，所有人跟着王太太高声呼喊：

　　“脑瘫滚出学校！”

　　暖暖惊恐地盯着下方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

　　这一声哭喊，让我彻底发狂。

　　我爆发出此生最大的力气，将厉风行掀倒在地。

　　跑上台，一巴掌扇在苏晴晴脸上，又一脚踢上王太太的肚子。

　　“你们谁敢欺负我女儿！”

　　苏晴晴捂着脸还没来得及叫，赶紧去搀扶王太太。

　　王太太难以置信，指着我怒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我正想开口回答，一个女人从门外快步冲到我面前

　　是刘校长。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知道夏总裁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