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闺蜜莎莎把冰美式怼到我面前时，窗外公司大屏正循环播放陈虹的就职演讲。

　　裸肩礼服下白花花的胸脯随着「企业价值观」颤动，满脸透着猴子偷桃一样窃喜。

　　「你家老宋玩得够野啊。」莎莎美甲指指大屏，「大胸美眉的新办公室就在他办公室对面，原来的茶水间爆改，极奢华，玻璃都是单向的。你，不干预一下？」

　　「干预？」我毫无兴趣，「拿把破伞遮雨，还不如淋雨。」

　　「就这么忍着？」她比我都不甘心。

　　我抿口咖啡，「你是家事律师出身，过手的官司里，哪个不是男人发达原配下堂？」

　　「你们不一样！」她忍不住劝，「老宋，不至于……」

　　「这事，谁敢打保票？」

　　「不是，你好歹干预一下呀！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等老宋入坑，抓着把柄然后果断离婚，太冷血了吧？」

　　我撇嘴，「这不是冷血，是理性！不打没准备的仗。真到那一步，我一定会被扫地出门，他会对我心慈手软？」

　　「巨额财产面前，男人很理智的。有钱，还缺爱？」

　　左拥右抱，男人心里那点旧爱早就烟消云散。

　　我可不想把自己折腾成怨妇。

　　莎莎张张嘴，终究再没说什么。

　　临走丢下一句：「苏丽，我真佩服你这股杀伐决断的狠劲儿！」

　　杀伐决断？狠？

　　我也曾柔情似水，但十五年的失望一点一点给我拼成一副铠甲，逼我直面战场。

　　宋泽林身边的女人，陈虹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男人经不住诱惑，尤其有钱的男人。

　　宋泽林手机里有个分组叫「鱼塘」，陈虹不过是其中最积极咬钩的鱼。

　　池塘里欢蹦乱跳的，多了。

　　有一次去KTV接醉酒的宋泽林，隔着套房玻璃看他仰头灌酒。

　　市场部实习生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用蕾丝袖口擦他嘴角溢出的红酒。

　　周围哄笑声一片。

　　我推门而入，「宋总教我怎么品酒呢！」小姑娘张狂地冲我眨眼。

　　宋泽林的手还扶在她腰窝，「现在的小孩，真是闹人。」

　　他总说是逢场作戏。

　　可同学会搂初恋腰喝交杯酒的是他，酒吧让陪酒妹坐大腿的是他，纵容秘书把丝袜放在文件上的还是他。

　　他一步步试探我的底线。

　　他赌我会忍，赌我不敢计较，赌我离不开他，离不开现在的荣华富贵。

　　但他忘了，资本游戏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当你看出庄家要出千时，不是掀桌，而是带着筹码优雅退场。

　　与其被动出局，不如套现离场。

　　我这只金丝雀，牙尖嘴利，记得怎么飞。

　　3

　　工作时间，我提着保温桶，穿着香奶奶套装踏入宋氏集团。

　　玻璃门映出我优雅的身影，每一步都从容不迫。

　　「宋太太好！」前台小姐最先起身，笑容热情得体。

　　「嫂子又来给宋总送汤啊？」行政部的小张从工位起身招呼。

　　沿途不断有人站立问候，我一一颔首微笑，目光扫过开放式办公区，将所有人的艳羡尽收眼底。

　　「结婚十五还这么甜蜜」

　　「就是就是，」几个年轻女员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真是羡慕死人了。」

　　「对呀，我结婚两年，已经是相看两生厌！」

　　走廊尽头会议室门打开，宋泽林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大步走来。

　　他身后的陈虹一看到我，明显一愣。

　　「你怎么来了？」宋泽林快步上前，面露惊喜，自然地接过保温桶，「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说着抬手替我理了理碎发，动作温柔得无懈可击。

　　周围同事看不出异样，起哄：

　　「宋总，就别当着大家的面撒狗粮了！」

　　「就是，我们可都单着呢！」

　　但我听得出来，宋泽林温柔语气里暗含责怪。

　　我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怕你忙起来又不按时吃饭，特地炖了山药排骨汤，养胃的。」

　　营销总监大笑拍手：「宋总，你们婚姻保鲜的秘诀到底是什么？快给我们传授传授。」

　　宋泽林伸手揽住我的腰，面上笑得春风得意：

　　「秘诀啊，就是好好搬砖，赚钱给老婆花！」

　　众人哄堂大笑，我自然地抬手替他整理领带，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的喉结。

　　他默契地顺势握住我的手，悄悄捏捏。

　　我嗔怪地拍他一下，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准确捕捉到站在人群外的陈虹。

　　对上她视线的瞬间，我嘴角笑意突然冷下来，毫不掩饰地甩给她一个轻蔑的白眼。

　　在她愤然转身时，我故意提高声音：

　　「我去逛街啦，下班你接我一起回家。」

　　宋泽林配合地点头，「好呀！」眼神却追随着陈虹离去的背影。

　　看着陈虹摔上办公室门，我心里冷笑。

　　很好，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4

　　陈虹终究年轻，绷不住，很快以牙还牙。

　　一天晚上，我收到路小欧发来的视频。

　　一家高档日料会所，宋泽林和陈虹挨着，还有几个男人，都带着女伴，当然都不是原配。

　　陈虹夹起一只虾放宋泽林碗里，摇着手指撒娇，「新做的指甲，你给我剥嘛！」

　　宋泽林无奈摇头，「你呀……」说着亲手剥虾，还体贴地蘸料，喂到陈虹嘴里。

　　陈虹顺势吮吸他手指，俩人眼神在空中纠缠，画面暧昧。

　　旁边男人们起哄，「宋总真是惜香怜玉啊！」

　　女人们嗔怪身边的男人，「跟宋总好好学学，我也要！」

　　一时一屋子人打情骂俏闹哄哄。

　　满屏赤裸裸的挑衅。

　　突然，路小欧电话进来。

　　「嫂子，不是我，真不是我发的。」他急火火解释，「我才看到。你千万别和宋哥生气，大家闹着玩的。」

　　我淡淡「哦」了一声。

　　听到他长吁口气，「你知道的，宋哥心里你最大，男人嘛，难免逢场作戏。但宋哥绝不会出轨，我用我脑袋保证。」

　　「你长几颗脑袋，能保证他几回？」

　　「我，」他用力吞咽口水，「嫂子，千错万错我的错，我道歉，明天H家当季新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算我赔罪，好不？」

　　我敷衍几句挂断。

　　男人们彼此打掩护，出轨帮隐瞒，这是他们圈子里的游戏规则。

　　所以视频绝不是路小欧发的。

　　那就是陈虹用他手机发的。

　　我真是小看她了。

　　「帮我查陈虹。」我立刻发消息给莎莎。

　　「你来真的？」她秒回，还补发了害怕的表情包。

　　我摸着小臂上的疤痕。

　　当年宋泽林能用我的血起家，现在就该用他的血还债。

　　「大律师，我一年百万的顾问费是不是白花了？一份离婚协议你改几天了？」

　　「苏丽，」莎莎叫苦，「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冲动好不好？公司眼看就要上市。」

　　「所有的冲动都是蓄谋已久，我很清楚我要干什么。」

　　「你们一旦离婚，我就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身经百战的家事律师快哭了。

　　「别，爱情就像WiFi，我这信号不好，你那没准儿就满格。」

　　宋泽林这根网线，早没信号了，剪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