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刚换好衣服阿瑛就使唤我去帮她煮饭。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腿，想到昨晚砸在她身上的碗口那么粗的棍棒。

　　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她也不容易，退一步海阔天空。

　　周昀和周叔都不在，阿瑛一边使唤我一边嘴上也不饶人。

　　「看你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豆芽菜身材，就瞧着就不是个好生养的。」

　　「我警告你，你到时候要是生不出儿子，我就给周韵娶个小的，到时候你就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当个佣人好好伺候他新媳妇。」

　　「还有你那工作，马上给我辞了，女人就该待在家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是那些不安分的妓子才做的事，你要是敢给我们老周家丢脸，我就让周昀休了你。」

　　「呼。」我吐出一口浊气，一把摔了手里的菜，「阿姨，睁开眼看看吧，清朝已经亡了一百年了。」

　　「还休了我？周昀听你的吗？你一个小三上位的还敢来跟我说教？」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凭周昀有你这样的后妈，我也看不上他，等回去我们就分手。」

　　啪！

　　我不可置信地捂着侧脸，瞪视着她，「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对长辈出言不逊。」

　　「你要真看不上我们家，现在就给我滚，摩托车在门口，太阳下山的时候是你唯一一次离开这里的机会。」

　　她一边说一边推搡着我往外走，门口确实停着一辆摩托车，我的行李箱已经被绑在了后座上。

　　我想起她刚刚离开了一会儿，合着是去给我收拾行李了。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地要赶我走啊。

　　可惜我这人天生反骨，她越想赶我走，我就越要留下来膈应她。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我让你滚！」

　　阿瑛突然大喝一声，脸上疤痕耸动，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

　　我吓得后退一步，后脑勺撞到了周昀的胸膛，「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湿湿的，我恼恨地捶了他两下，「你怎么才回来！」

　　「都是我的错，宝贝不哭了啊。」周昀心疼地擦去我眼角的泪。

　　他从摩托后座解下我的行李箱，看也不看旁边的阿瑛，揽着我回房。

　　擦肩而过时，我看到阿瑛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无声地对我说：你没机会了。

　　5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在晚饭时发现她身上又多了几道伤。

　　我为了阿瑛的事和周昀吵了一架。

　　其实也不能说是吵架，因为周昀的态度好得不像话。

　　我说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破地方，他说好。

　　我说我不想生孩子，他也说好。

　　「宝贝，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个女人就是这样刻薄的脾气，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如此，我终于舒服了。

　　其实今天下午我说要走也是气话。

　　阿瑛虽然可恶，周昀待我却是无话可说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若是为了一个阿瑛就放弃，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鉴于白天做的那个梦，我今晚没敢再一个人睡，而是搬到了周昀的房间和他凑合一晚。

　　可是躺在周昀的身边，我还是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在即将蜕变成蛇的一瞬间，我冷汗涔涔地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梦中蛇鳞的触感实在太逼真，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确认还是人类的皮肤，才安心下来。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出去找厕所。

　　刚出房门我就看见阿瑛鬼鬼祟祟地绕过别墅进了神堂。

　　我尾随她进去，发现神像底下有一个地下室。

　　月光透过门缝洒在那颗硕大的蛇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祂好像变得有点像人，身上的蛇鳞淡了一些。

　　那双眼睛本是竖瞳，现在却圆润了一些。

　　蛇信子卷着的那个石杯也变大了。

　　这些细微的改变并不显眼，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可若说神像自己做出了这些改变，那也太不科学了。

　　正思索间阿瑛从地下室离开，我顺着那个机关摸了进去。

　　穿过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我到了一个空旷的密闭空间。

　　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

　　几十尊的蛇女像密密麻麻地摆放在这里，她们都是人身蛇尾，上身着寿衣，双臂大张像在邀请什么东西进入身体。

　　烛火映衬在她们脸上，我看清了她们脸上的表情，惊恐、痛苦、悔恨。

　　狰狞可怖，每一个皆是如此。

　　凑近了看，甚至可以看到她们脸上的皮肤纹理，头发也是根根分明。

　　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忽然间，我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所有的石像同时转头看向我。

　　「啊……」

　　我急忙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叫出声，心里无比后悔跟着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看她们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还好没有追上来。

　　离开地下室我重新合上了机关，看着通道的门在我眼前关上，我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手却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