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珠说着就把手放在我裙子的拉链上，我身上的连衣裙只有一条拉链，

　　她带钻的指甲刮着我的后背，一道血痕和下落的拉链一起滑动，

　　眼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就要被江宝珠脱下来，

　　沈舟突然开口，「够了。」

　　沈舟是这个圈子里的太子爷，只要他开口就没人敢反驳，

　　隔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江宝珠委屈地撅起了嘴，「阿舟哥哥，你不会心疼这个贱/人了吧，她可是个小三生的赔钱货，你连这都心疼？」

　　我真的不能喝酒，脑子一片混沌，脸颊红红的，抱着手呆呆地站在中间，衣服松垮地挂在身上也没有去扶。

　　虽然我现在没有思考能力，但我本能地就知道，江宝珠在说谎。

　　我妈妈不是小三，明明是江宝珠的妈妈不能生，看我妈是乡下来的，没有亲人，就把她锁在家里，连哄带骗把她骗上了江正忠的床，

　　后来又因为妈妈只生了个女儿，各种虐待她，才导致她至今还只能躺在医院里，靠江家的资助维持生命。

　　所有人都在等着沈舟的反应，

　　我的手慢慢攥紧，

　　屋里沉默了片刻，沈舟轻嗤，摸了摸江宝珠的头，「我怎么心疼她这种人，我是心疼你，她这种丑态，污了我们宝珠的眼睛。」

　　江宝珠被他哄得很开心，得意地扬起一个笑脸，朝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里不需要你了，滚吧。」

　　酒劲没过，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佣人把我拉走才离开。

　　我知道江宝珠为什么要一再确认沈舟的心意，

　　因为沈舟14岁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把我认成了江宝珠，回家后高兴得手舞足蹈，说着非我不娶，

　　尽管后来误会解除，这事没人再提起，还是成了江宝珠心里的刺。

　　4.

　　我被扔进了狭窄的卧室，我虽然是江家的二女儿，但是没有人把我当成什么千金大小姐，所以我住的地方，原本只是客厅旁的一个小储物间，

　　后来他们嫌这个储物间太小了，装不了多少东西，就让我住在这里，

　　我才165厘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微微蜷起，翻个身都能撞到墙，

　　原本这里够我一个人住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分外狭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和我抢夺着稀薄的空气。

　　我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侍应生衣服的男人骑在我身上，扒着我身上堪堪挂住的衣服，

　　我眯了眯眼，伸手去摸枕头下，

　　一道强光闪过，我看见了床边站着的人影，松开了手里摸到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宝珠小姐说了，你本来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配给我都有些委屈我了，但看见你姐姐愿意给你出嫁妆份上，我也能勉强接受，宝珠小姐可真善良……」

　　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拎着脖领子扔到了门上，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沉着脸的男人甚至需要微微低头，但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减。

　　那侍应生从地上爬起来，刚要骂人，看见沈舟立刻吓得要跑出去，

　　被沈舟才后面抓住，「别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我累了，半合着眼睛，男人的呼吸慢慢缓了过来，

　　我向后缩了下，就被墙拦住了去路。

　　「江月明，我知道你没睡。」

　　我缓缓睁开眼睛，在昏淡的光线里和他对视，

　　沈舟很好看，他的眼睛在暗夜里也明亮异常。

　　「你没醉，为什么不反抗。」他质问我。

　　「反抗有用吗？除了换来变本加厉的羞辱，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我唇齿间还有淡淡酒气，是我不知道名字的很贵的酒，

　　我轻轻朝着沈舟的方向吹了下，

　　「在这个家里，就连佣人都比我强，因为佣人有家人，我没有。」

　　沈舟眉头蹙了下，伸手抚上我脸。

　　我直接拉住他的领带吻上了他的唇，但是被他推开，「江月明，我们不会有结果。」

　　「没关系，我不在乎。」我靠近沈舟，「我是第一次，你轻一点。」

　　我想，那天，我一定把一个飞蛾扑火的痴情人演绎得很好，

　　不然那么多事情以后，沈舟也不会还笃定我对他至死不渝。

　　5.

　　我不知道沈舟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江宝珠发现我床上的暗红血迹后很高兴，

　　「虽然有些委屈了他，但你和我毕竟姐妹一场，姐姐怎么都要为你的未来考虑。他虽然游手好闲，又没什么前途，但已经是能看得上你的最好的男人了。」

　　「屋里搞成这样，他昨晚很尽兴吧，这种底层男人就是这样，一辈子没吃过肉一样，不像我的阿舟哥哥，他就不会随便碰我，他说我是珍宝，要留到婚后仔细观赏。」

　　我歪头看着床上的褶皱，如果江宝珠没有那么蠢，她就能发现，这个没有窗户的逼仄房间里，还残留着沈舟的香水味。

　　我和江宝珠在同一个大学，难得地，她纡尊降贵地愿意和我一同出现在学校里，

　　「江月明，听说你在你们专业很出名啊，好像还是系花来着，你说要是那些男生知道你酒后随便跟了个侍应生，还会不会那么追捧你。」

　　我偏过头，没有说话，江宝珠很不满意我的反应，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江月明，我警告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你/妈的命还在我手里。」

　　沈舟和一群人从学校里走了出来，「又是什么事惹了我们大小姐？」

　　江宝珠看见沈舟就贴了上去，轻蔑地抬了抬下巴，

　　「你自己说。」

　　「姐姐说我昨晚醉酒睡了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贱男人，要把这件事说给大家听听。」

　　我看着沈舟，一字一句地说。

　　6.

　　沈舟的脸色明显僵硬了片刻，江宝珠却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

　　还在自顾自地和大家分享乐趣，

　　「那个房间乱得呦，说一句颠鸾倒凤也不为过，那个男的那么喜欢她的身子，我以为会多喜欢她呢，结果一大早就离职了，人影都找不到一个。」

　　「可惜了我的好妹妹，遇人不淑，怎么看上了这样的男人，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她看着沈舟歪头靠了靠，「还是我家阿舟好，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了。」

　　她每说一句话，沈舟的脸色就暗了一分，说到最后沈舟直接把手抽出来，扬长而去。

　　沈舟已经毕业了，他今天过来，只是帮江宝珠引荐一个教授而已。

　　这个教授也教我们专业，我恰好是学委，也顺路给他送作业。

　　江宝珠不想让教授知道她是我姐姐，

　　我识趣地去了隔壁的空办公室等着，

　　吧嗒——

　　我靠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就听见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落锁声，

　　熟悉的男士香水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沈舟。

　　「对不起，昨晚……」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我依然看着窗外，声音里带了颤音，沈舟大步走过来，伸手抹去了我不怎么真心的泪痕。

　　「月明，沈家不会同意我和一个私生女在一起的。」

　　我点点头，笑得宽和，「我知道，我不怪你。」

　　江夫人最会演绎清纯无辜的白莲花，她把我妈害成那样，都能让人觉得她是无辜的，我在江家浸染了这么多年，当然也学会了皮毛，

　　尤其是这副眼泪将坠未坠的样子。

　　沈舟把我揽在怀里，「你等我，我会给你个交代。」

　　男人总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可以搭救每一个身陷囹圄的少女，

　　既然他喜欢做英雄，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可如果他真的是英雄，初见那年就能把我救出地狱了。

　　我靠在他怀里，声音嗫嚅，「我信你。」

　　7.

　　沈舟突然要退婚，江宝珠有些无措，在她眼里她和沈舟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绝不可能出任何问题。

　　她气势汹汹地冲进我的房间，「江月明，是不是你？」

　　我无辜地摇摇头，她把我的头按在墙上，

　　「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阿舟可看不上你这种人。」

　　我背对着她，笑得讽刺。

　　我被江宝珠打了一顿，直到我再三保证不会和沈舟有什么她才放手。

　　沈舟又来了，他带了很多礼物，江宝珠以为他是来找自己和好的，像只蝴蝶一样扑向他，

　　他却没有和以前一样笑着回应，而是穿过她，直接看向我。

　　「月明，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

　　江宝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沈舟笑着朝我走过来，阳光落在他肩头，让我以为那是能冲破黑暗的救赎，

　　他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挂着我脖子上，「送给你，我爱你。」

　　那天晚上我在江家第一次上桌吃饭，

　　圈子里的人都以为沈舟疯了，不要金尊玉贵的江宝珠，选了残花败柳江月明。

　　但我很快就知道了，别人肩头的光永远落不到自己身上，

　　光亮可能是黎明前的破晓，也可能是最后夕阳下的晚霞。

　　那天晚上，我妈妈去世了。

　　8.

　　沈舟让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他说他会带我离开江家，

　　我不信，但我去了。

　　我走进包厢的时候，里面一片黑暗，只有沈舟站在硕大的蛋糕前，蜡烛的小火苗照亮了方寸，颤动的光点让我看不清沈舟脸上的表情。

　　我一步步走向他，他的声音很小，我听不清，

　　「你说什么？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脑后就被人一拍，整个人摔到了蛋糕上，屋里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周围的笑声和嘲讽像是被拉了静音键，只留下了他们夸张的表情和嘴脸。

　　蜡烛的小火苗撩到了我的发丝，一点点焦糊的味道萦绕鼻尖，但火苗很小，渐渐就湮没了。

　　只留下一捋弯曲易碎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