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松开手。

　　何放摔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咳出几点血沫子。

　　爸爸再没看我一眼，赶紧过去搀扶。

　　「老公……咳……我咳咳咳……没事，别怪……咳……孩子……」

　　何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伪善到令人发指。

　　先做出谅解爱护的姿态，爸爸就不会追究她对我做了什么。

　　哦，原来她是在笑这个啊。

　　头晕到无法忍受了。

　　我眼前一黑，歪倒在地。

　　从前的记忆像幻灯片一般从黑暗中浮现。

　　妈妈的个性和我一样，总是温温柔柔的。

　　她总是对我笑，给我讲故事。

　　但她的身体总是不好，爸爸说是有什么传染病。

　　隔一段时间就要在房间里休养，好多天都不出房间，也不许爸爸以外的别人进去。

　　爸爸是个有耐心的好男人，每当这时就会请假在家，亲自照顾妈妈。

　　他会做饭菜端进去喂妈妈吃，还会给妈妈讲睡前故事。

　　那时候，他们该是很相爱的吧。

　　后来，何放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里。

　　说是卖保险的，推荐产品时眼神却一直往爸爸身上粘。

　　她和妈妈不一样，精明又八面玲珑，穿着职业套装和黑丝，连欲望都赤裸裸摆到台面上。

　　从她出现后，爸爸给妈妈做菜的次数都少了。

　　又一次生病，妈妈本在房间休息，何放拿着我家钥匙破门而入。

　　是爸爸给她的钥匙吗？那时我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爸爸不在，何放终于露出了真实嘴脸。

　　「你还不滚？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连条狗都不如！你还以为许松会回头吗？」

　　桌椅碰撞声传来，她把妈妈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我被关在房门外，透过门缝看见妈妈满身满脸的伤。哇哇大哭。

　　5

　　也是那天，妈妈留下一纸离婚协议离开了这个家。

　　暴雨里她带了旅行箱却没有带我。

　　爸爸来晚一步，沿着我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何放却没走，她斜靠在墙边欣赏着我被遗弃的惨状。

　　我等啊等。

　　没等回妈妈，却等到了何放和爸爸婚礼的消息。

　　「建东工作忙。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家里不能没有女人。」

　　爷爷奶奶这样说着，竟然也同意了。

　　我只能在何放高跟鞋放钉子。

　　「如果受伤，她就不能嫁给我爸了。」我这样想着。

　　爸爸却当众将她抱起，完成了仪式。

　　婚礼上，何放与人群边缘的我四目相对。

　　露出了和被掐住脖子时一模一样的笑容。

　　过去我年幼，怯懦，不谙世事。

　　如今仇怨已深，小野兽被逼出獠牙尝了血。

　　是时候换种活法了。

　　我装出小心胆怯的样子，很快就有人上了钩。

　　6

　　数学考试中途，监考老师被叫了出去。

　　「许送送，试卷给我。」

　　李优佳坐在我身后，用笔尖戳我后背。

　　我不为所动，往前坐了坐，继续完成试卷。

　　「我给你脸了？」

　　见我忤逆，李优佳狠狠踢了我椅子一脚。

　　随后，草稿纸团成硕大的纸团向我脑袋袭来。

　　我捡起一看，上次意料中又被涂满了辱骂的言语和图画。

　　挺好。

　　这纸团够大。

　　我站起身子转向李优佳，一手箍住她的嘴巴，一手将纸团塞进她的嘴里。

　　「脏东西，应该扔垃圾桶里，李优佳。」

　　纸团太大，她嘴角撕开一道口子，血肉翻了出来。

　　也许是我面目可怖，气势可憎。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敢说话。

　　回荡在教室上空的，只有李优佳疯狂咳嗽和呕吐声。

　　感谢何放，要不我真想不到这么妙的法子。

　　7

　　我知道李优佳他们必定不会放过我。

　　果然，放学后我在校外小巷被五人团团围住。

　　「老大，我看过了，没有监控。」

　　呵，这次倒是长了记性。

　　我笑了笑。

　　「还敢笑？你去，把她绑起来！」

　　李优佳嘴角结着痂，此时又恢复了骄傲的样子，吩咐着王超。

　　两个人控制住了我，王超拎着绳子朝我走来。

　　绳子很长，一头拖在地上。

　　解开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被绑住。

　　我一反顺从的样子，猛地脱开两人。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反夺了绳子地上那端，绕到王超脖子上，双手拉紧。

　　他没有防范，一时之间只能用手拼命扒拉绳子。

　　到底还是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

　　而我不同，那天我被何放「精心」训练了一次又一次。

　　其他人被我行为吓住，纷纷后退。

　　「对不起，别杀我！我呼吸……不过来了！」

　　王超紧张得跪了下去。

　　见我疯了般不松手，他魂飞魄散。

　　裤裆里渗出腥臊的液体，卡其色的裤子瞬间变深。

　　呵，竟然吓尿了。

　　其实我控制了力度，让他难受又不致死。

　　我一身的皮外伤，总要有人还的。

　　绳子很长，而我恰巧是个耐心很好的人。

　　「好，我松开，你去把李优佳手绑起来。」

　　达成协议后王超向一脸嫌恶惊恐的李优佳走去。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你以为你是谁？」

　　这绳结，绑得比绑我时更结实。李优佳眼神似要淬出血。

　　以后他们怕是没机会再一起欺负人了。

　　我用改良后的系法，我把他们双手绑成了一串，扔到了保安室门口，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要赶紧回去告诉爸爸我教训了欺负我的人，我要告诉他何放对我做了什么。

　　只要何放走了，我和爸爸就可以一起去找妈妈了。

　　这样想着，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门外，我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爸爸，我回来了！」

　　但走进家门，我却失去了意识。

　　8

　　再醒来，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家里只有何放在厨房忙碌着。

　　「爸爸呢？难道不是爸爸？」

　　我喃喃自语着，感觉身体分外轻快。

　　「何放，我爸呢？」

　　厨房里的何放仿若未闻。

　　我走到她身旁。

　　「我问你话呢，你有没有礼貌啊！」

　　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视我如空气。

　　呵，又换玩法了是吧何放。

　　我退了出去，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忘了买糯米了。」

　　她自言自语地往楼下走，一边揉着肿得厉害的眼睛，似是没注意到我。

　　真令人生气啊。

　　爸爸不在也没关系。

　　我自己的仇，自己报就好了。

　　我偷偷猫着跟在她身后，在她下楼梯的一瞬间，伸出了手。

　　「把何放推下楼梯就好了吧。看她头破血流的样子。」

　　这样想着的同时，我发现，自己的手透过了后妈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