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主治医师是姐姐的朋友,他建议我尽快住院化疗,
可肝癌晚期已经转移的人,哪里还有救呢。
我身上剩下的钱还要省着些花,但耐不住医生的劝导,我准备只在医院观察一天。
去药房取口服药时,我却撞见了鼻青脸肿的唐津南。
他眼神怨毒地看着我:「谢远清,被蔓枝姐赶出来的滋味好受吗?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照顾姐姐的。」
注意到他眼神中的龌龊神色,我忍不住一拳打在唐津南得意洋洋的脸上。
我身体虚弱,自然没什么力气,可唐津南却捂住脸,温顺地垂下了眸子。
我察觉到不对,下一秒就被大力推开。
姐姐双目喷火地站在唐津南身边,「谢远清,你是不是疯狗?还说你没欺负津南!」
我第一反应却是把装药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这才解释道:「是他出言不逊,姐你别被他骗了!」
唐津南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姐姐的后背:「蔓枝姐,别为了我和谢哥吵架。毕竟你们才是亲姐弟,我只不过是个外人。」
姐姐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可没他这个弟弟,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着,谢蔓枝瞪了我一眼,随后便冷漠地移开了眼。
我顿了几秒钟,看向谢蔓枝的眼神透露着无奈和悲凉。
可她却扶着唐津南向外走去,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唐津南还在装模作样地劝着:「蔓枝姐,你还是去看看谢哥,他是不是生病了。」
谢蔓枝嫌恶道:「他身体一向好得很,倒是你,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别傻傻地等着挨揍。」
唐津南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蔓枝姐,你真好,我要是你亲弟弟就好了。」
我没听到谢蔓枝的回答,但想来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无边的窒息感将我包围,我用力地攥紧装药的袋子,压下心中的酸涩。
我八岁那年,爸妈忙于工作,谢蔓枝独自一人背着高烧不退的我去了医院。
她焦急担忧地握着我的手,叫我不要睡过去。
而后来,即便我在谢蔓枝面前咳嗽不止,姐姐也不曾多关心过我一句。
4
「你真不准备告诉你姐吗?」主治医师的声音响起。
我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道:「不告诉了,就剩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了,我要是也离开,谢蔓枝肯定会哭鼻子的。」
主治医师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说谎了,姐姐才不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
谢蔓枝怨着我,即便我死了,也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这样再好不过。
「你好好化疗,还不算晚。」
听到主治医师这句话,我哂笑一声:「癌症晚期,扁鹊来了都救不好。」
没人想死,我也同样。
我还想看见姐姐穿着婚纱的样子,听她的宝宝叫我一声舅舅。
可人这一生,也不能事事圆满,留点遗憾也挺好的。
我刚回家的时候,姐姐翻着相册给我介绍我此前没参与过的点滴。
十岁那年,我逃课去吉他店弹吉他,爸爸揍了我一顿。
谢蔓枝却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告诉我:「你以后会是很厉害的吉他手,姐姐期待看到你上台演出的那一天。」
直到我十五岁,爸妈去世,世界翻天覆地。
所有人都说爸妈是我害死的,他们急着回家看望生病的我才会心急出了车祸。
可姐姐却把我护在身后大声反驳:「爸妈的死是个意外,货车司机疲劳驾驶造成的车祸,不怪远清!」
那个信任我的姐姐,却在后来变得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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