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其隽和温珞同时一怔,面面相觑。

  许谨谦的嘴角又是一抹上扬的笑意。

  “许总,这个项目,还是我了解得比较详细,我看要不还是我留下来……”夏其隽不怎么放心让温珞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为别的,只是担心往温珞会搞砸。

  许谨谦冷冰冰地说:“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那么这个项目我们实在没有谈的必要了,请回吧,夏总。”许谨谦背过身去,下了逐客令。

  无奈,夏其隽只得放弃,回头冲着温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哥哥的身家性命全靠兄弟你了”,然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被赵乘风请了出去。

  许谨谦办公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是灭顶的死寂。

  隔着稀薄的冰凉窒息的空气,温珞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节奏快而紊乱。

  他,和许谨谦,单独,共处一室。

  现在该怎么办?

  只听得许谨谦一声冷笑,依旧背对着温珞,轻轻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这下终于没人打扰我们了,阿泽。”

  阿泽。

  温珞的身体猛地一抖,鼻头和眼眶瞬间酸了。

  多少年了,除了许谨谦,没人再叫过自己这个名字。那些遥远的,不堪回首的过往,如同一张残败不堪的编织网,被这一声犹如利剑般的“阿泽”狠狠撕破,露出它包裹着的东西。

  网住的是温珞和许谨谦的过去,是温珞曾经不愿走出的幻境,是给以他最沉重打击的心灵创伤。

  那一年,温珞十七岁,许谨谦十五岁,懵懂少年时,有一种情愫在黯然生长,蚀骨入髓。

  温珞紧紧咬着嘴唇,疼痛感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理智,只是情绪控制得并不那么好,他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许总,好久不见。”

  许谨谦的背影一僵,随即轻笑:“是啊,真是好久不见。”咬字重音在“好久”两个字上了。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十年之前。

  那一年许谨谦一走了之,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

  许谨谦转过身来,眼角总是含着一抹深邃的笑意,“来,坐吧,这么多年没见面,我们好好叙叙旧。”

  温珞僵硬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始终不敢抬起来正视许谨谦。

  对他而言,许谨谦的一颦一笑,都是致命毒。

  “温珞,”许谨谦咀嚼玩味着这个名字许久,温珞才终于抬头看他,许谨谦稍顿,问,“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很久之前了。”温珞尽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

  “为什么要改?”

  温珞没说话。

  “怪不得我一直都找不到你。”许谨谦低声道,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珞一震,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你找过我?”

  这次换许谨谦沉默。他静静地盯着温珞,一双极具风情的深邃眼眸里,似乎透着一股若隐若无的深情。

  这眼神让温珞瞬间恍然,错觉许谨谦也许对自己也怀有某种深刻意义上的怀念。

  “算了,不谈这个了,”许谨谦主动结束了他们的叙旧环节,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你很喜欢《一梦方觉》这个电影?”

  许谨谦手里有一沓资料,是关于他们已经开会决定放弃投资的影视项目——电影《一梦方觉》,上面分析了很多条放弃这个项目投资的理由。

  温珞没忘了自己一开始的任务就是来帮着夏其隽当说客,所以不怎么善言辞的他突然话多了起来:“隽……夏总很看好这个项目,他认为这个题材的电影在国内不常见,具有极大的商业潜能……”

  “我不想听他的想法,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电影。”

  “喜欢。”温珞没有一丝犹豫,可脸上却面无表情,“我看过那个剧本,剧情和角色都很出彩。”其实他没那么喜欢,这么说大半是为了夏其隽。

  “好,那么我就保留这个项目,继续推进。”许谨谦沉稳干练的气质早就是久经商场的职业精英做派,自有一种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

  “!”温珞怔住,又惊又喜,下意识握住了许谨谦的手,“真的?”

  许谨谦垂眸看了一眼温珞的手,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你喜欢嘛,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庆祝我们久别重逢。”许谨谦以茶代酒,举起小小的茶杯。

  温珞松开手,举起自己的茶杯和许谨谦碰了一下。

  温珞心脏跳得更快了,连带着脸上也红彤彤的,他刚想拿出手机给夏其隽发个微信,许谨谦又说:“不过,你今晚得和我一起去见见墨色的吴总,他才是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人,项目能不能继续推进,很大程度上还得取决于他公司的意思。”

  “好,我去。”温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适逢赵乘风端着咖啡进来,赵乘风不咸不淡地瞥了温珞一眼,问许谨谦:“许总,一会儿的小会要推迟吗?”

  “不用,直接取消。”

  赵乘风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温珞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要不你先去开会吧,我在这儿等你。”

  许谨谦摇摇头:“没关系,比起开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温珞顺着许谨谦的目光低头看自己,恍然大悟,自己这白衬衫加牛仔裤的,根本不能出现在正式场合里。

  要不回家换了衣服再过来?

  然而许谨谦却早就已经有了主意,二话没说,带着温珞到了一家高定西装店。

  店里没有温珞的尺寸,就找了一套身形相近似的西服给温珞套上,温珞偏瘦,撑不起这一套衣服,但看上去还是蛮帅气,引得店员一阵夸赞:“温先生,你穿上可真帅气,像个走红毯的演员!”

  温珞淡淡一笑,觉得挺讽刺的。

  他进演员这一行有些年头了,至今没见过红毯长什么样子。

  温珞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身姿,许谨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勾唇一笑,然后起身走过来,站在温珞的身后。

  “觉得这身怎么样?”许谨谦双手揣在裤兜里,通过镜面儿上下打量着温珞,目光直勾勾地射进温珞眼睛里。

  许谨谦的个子比温珞稍高,他微微躬身,上半身贴着温珞的后背,温热的气息和紧凑的心跳通过接触传给温珞,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让温珞莫名紧张起来,脸颊不受控地微微泛红,他喉头一滚,喘了几下粗气。

  “还,行。”温珞不大流畅地吞吐出两个字,顺势低下了头。

  许谨谦把下巴抵在温珞的肩膀上,从后面伸过手捏住温珞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镜子,邀功似的说:“那当然,我的品位一向都不错。”他凑近了温珞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这身行头和你,都很不错。”

  温珞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一辆一直上坡的过山车,心脏怦怦直跳,完全未知这种挑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但他自己无疑快要死掉了。

  从方才开始,温珞就很明显地感受到,许谨谦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撩自己,他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带着很强的调情性质。

  他明白这是许谨谦的示好,可以一并理解为“见面礼”,可他仍旧想不通,许谨谦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好得已经有些越界了,让人辨认不清他们之间明显的界限。

  “你好像有点儿紧张啊,阿泽。”许谨谦从背后绕到前面,掰着温珞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目光极为动情,灼灼地盯着温珞,他的手从领口滑到两肩,再顺着两臂落下,动作轻缓而魅惑,仔仔细细地为温珞整理西服外套。

  “我,我自己来。”温珞后退一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动作稍显笨拙地扯了扯袖子。

  许谨谦抱胸看着温珞,戏谑地说:“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就凭我们的、关系,这么做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温珞抬起眸子对上许谨谦犀利的目光,那一瞬间,他觉得许谨谦的目光像X光,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一下子就被他看透了,而且无法逃避,无所遁形。

  温珞做了个深呼吸,胸口起伏得强烈,他缓慢而僵硬地问:“我们,什么关系?”

  许谨谦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珞的心咯噔一下,慢慢沉了下去。

  什么关系……朋友?合作伙伴?还是,主仆?

  总不可能是恋人。虽然这种关系早已存在于温珞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许多年,是他的奢望。

  最后温珞只慢吞吞地说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许谨谦眉尾上扬,轻轻一笑:“好,那就由我来说,我们之间……”

  温珞紧张地盯着许谨谦,生怕下一秒会听到一些他不愿听到的词语,他想听到,同时又惧怕听到。

  直到许谨谦口中轻飘飘地飘出那两个字时,温珞本已落下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许谨谦,手麻脚麻,大脑火花迸溅,突然短路了。

  许谨谦看着温珞这副不知所措的“傻样儿”,仿佛早已料见这样的结果,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他果然没有猜错,温珞还是当年那个温洺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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