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一地散落的化妆品拍照发到了群里。

　　「大家看看啊，这就是安安那孩子干的好事！」

　　「这么点孩子，就恶意搞破坏，完事还撒谎死不承认，她妈就这么惯着。」

　　「余薇薇我告诉你，惯子如杀子，你现在惯着，以后保不齐这孩子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别以为你在城里挣了钱就牛逼了，狗眼看人低了，我还就不惯着你！」

　　黑暗的屋子里，我裹着厚重的被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现在到底是谁在没完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哥打电话来，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薇薇，有时间过来给你嫂子道个歉。」

　　「哥，我……」

　　「我知道你委屈，但你体谅一下哥哥，你要不和她服个软，这个年恐怕就过不好了。」

　　一股火瞬间就堵在胸口。

　　「薇薇，就算哥求你了行不行？」

　　听见我哥卑微的语气，我喉咙一紧。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老公听说我要去妈家给嫂子道歉，十分不解。

　　我和他解释，我嫂子现在怀着孕，全家都让着她，我哥更是。

　　虽然我不待见我嫂子，但我哥对我不错，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趁着下午的空档，我拎着一堆东西，坐车再次回到了老家。见门是虚掩着的，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客厅里没人，卧室传来说话的声音：

　　「妈，我姑赔钱了吗？」

　　「还没有呢，一直死鸭子嘴硬。」

　　「那咋整啊？她要是不赔钱，我这些化妆品不是浪费了吗？虽然都是假货吧，但是也是我花了好几十的呢！」

　　「是你说的，我姑人傻钱多，只要把事情闹大，她肯定架不住会按照真品的价格赔我的。」

　　「你放心吧傻闺女，她就算不看在我的面上，她也得看在你奶奶和你爸爸的面子上……你再看看这些东西官网上的价格，我们狠狠宰她一顿。」

　　暗黄的灯光下，我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挪动脚步，走出去的。

　　冬日阳光刺眼，照在脸上有种眩晕感，我脚步虚浮地踩在雪地上，手里还拎着两大包的东西。

　　刚坐上车，我妈的电话就急吼吼地打来。

　　「你死哪去了？不是说今天来和你嫂子道歉吗？我这鸡都炖上了，你人呢？」

　　我摁断电话，望向车窗外白茫茫的雪地，心里钝痛难忍。

　　回到家，我把这事和老公说了，老公也气得够呛。

　　「做人真是一点底线都没了！」

　　我妈的电话像催命符似的打来。

　　我没有等到她发火，就将我嫂子联合小英陷害安安的事和她说了。

　　没想到我妈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件事你千万别往出说，给你嫂子留点面子。」

　　「我给她留面子，凭什么啊？」

　　我妈从牙缝里重重地啧了一声。

　　「你嫂子怀着孕呢！你到底懂不懂事？」

　　我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就像被死掉了伤口上的结痂，陈年往事一一再现。

　　我发现，我妈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永远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