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煊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但他恨不得自己没缓过来。

  草,刚刚装出来的白莲气质,被这么一咳,全破坏了。

  社死当场。

  他这番表演动静太大,刘公公看得触目惊心,忙问:“卓婕妤,身体可还要紧?”

  卓煊往想捂脸,但做戏要做圈套,他往旁边高修容的位置看了一眼,虚弱地说:“多谢公公关心,我回去休息一番就好,让你见笑了。”

  高修容心思转了九曲,咂摸着回过神来,看到卓煊和刘公公都看了过来,她急忙说:“怜珠……”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挥开怜珠,自己跑到卓煊面前,亲手掺起他:“公公不必担心,我只会送卓妹妹回去。”

  话说完,两人同时在背地里打了个寒颤。

  卓煊觉得牙酸得很,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声“妹妹”,还是因为高修容身上刺鼻的香粉味道,亦或是她精彩的脸色。

  他方才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做出决定,保住高修容。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原主身份不高认识的人也不多,他在这后宫里,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死亡flag插得满满当当。

  在这种情况下,让人承情,总比和人结仇来得要好。这刘公公不知道是谁的人,但他来得不紧不慢,说话也没有明显的偏袒性,应该不是来给自己撑腰的。最有可能的是,他后面站着哪个妃子,听闻此事,来趁火打劫,把自己当枪使。

  而高修容敢暗杀两个后妃,背后一定也有后台。他若是把高修容告发出来,对方不一定有事,他却得罪了一票人,要么被刘公公的主子过河拆桥,要么被高修容的后台暗中报复,怎么都讨不了好。

  还不如给高修容卖个人情,双方见好就收,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再不济,把此事当成威胁高修容的把柄,也是好用的。

  或许不赚,但是绝不会亏。

  高修容说:“刘公公,谁不知道您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用的人,此番离开,若是让皇后娘娘遭了不便,那我就是我们的错了。”

  哦,原来是皇后,怪不得高修容吓成这样。

  书中的皇后,脾气可不是太好。

  刘公公笑道:“这次可不是皇后娘娘让我来的。”

  高修容嗓音有些发紧:“那是……”

  “是皇上。”

  刘公公只说了这些,就不肯透露更多了。卓煊怀着一肚子疑问,独自回寝宫休息。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很快就睡着了。

  是夜。

  屋外芭蕉叶被阳光打着照影,透过雕花木窗若影,盖着房里正中冉冉禅香。

  忽然,升起的轻烟被风带起,弯了弧度,静谧的房间内铃动悠扬。

  只见香燎深处,一玄袍红衣边,佩戴着金镶玉额饰的男子伴着阵阵铃声而过。他走的急快,但又在离梨木红床还有一尺之隔时,顿住脚步,不再向前。

  细密睫毛在眼下形了个扇形,他目蔼沉沉,看着床上躺的四平八稳,如同挺尸的人。

  纤细略带着薄茧的指尖微不可见地抖了抖,遂即目光更加深沉,不做声响,恍若陷入自己纷乱的思绪之中。

  半晌,他冷不丁开口:“醒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床上的人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继续挺尸。

  那人突然冷笑一声,他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杯冷茶,朝床上泼了过去。

  水沾湿了被角,冻地床上装睡的人打了摆子,他一咕噜起身,急忙抹开脸上的茶叶沫渣。

  卓煊:“……”

  一言不合就泼人水,这么冰的水,死人都该给冻活了。

  站着的人细眯起来眼,好整以暇地望着起身动作麻利的卓煊。

  感受到身旁审视的目光,脸上表情在骂娘的卓煊,抬手扶住额角。

  海棠春睡了的他好似才悠悠转醒,虚弱地咳嗽一声,挣扎着摇摇头,“我这是在哪?”他面带红晕,待艰难地探着身子发现站在床边的那位,这才惊呼出声,赶忙从床上爬下来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站在床边的高大男子并未答话,看着卓煊像个蚕宝宝一样,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拱出来,又拱下地,期间因为冷空气打了个好几个寒颤。

  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

  ……这没品的男人!

  一般人看到这种场景,不是应该说句“免礼”吗!

  卓煊心中腹诽,面上却没有表现,他鬓发微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

  桃花眼半抬,他轻声道:“臣妾不知皇上到来,失了礼数,请陛下责罚。”

  美人抬眼,才见原文中那位正面出场不过寥寥几千字的男人。

  要说这男人……

  打造得真是绝了。

  原文作者描写的安和太后时隔多年,仍冠有当今第一大美人称号。她的儿子自然是生地更为俊美,黑瞳凤眼,只一点朱砂红在他眼底,倒是比自己这副皮囊还要好看。

  就是这双眼,太冷,看人时不带一丝温度。

  直到盯地卓煊背后升起一片凉意,皇帝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嗯,确实该罚。”

  身上寒意更重,卓煊差点忘了,这位皇帝大人是不为美色所动的

  ——太监。

  他忘记原文中不举的钢铁直男穆修远,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

  看到卓煊僵在原地的身影,皇帝——也就是《尊皇》的男主穆修远,脸上流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但转瞬即逝。他又说:“罢了,此次是我没让人通报,暂不追究。”

  卓煊松下肩膀,微微吐了口气。

  只听穆修远又开口道:“抬头。”

  卓煊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好撞上穆修远的目光。

  他眼神变了光彩,幽深如潭,虽然平静无波,却好似带着旋涡,能把人吸进去。

  卓煊壮着胆子细细看了眼,他发现额角有一道粉色痕迹,好似是少年征战时留下的疤痕,不仅无损他的俊美,还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和刚毅。

  这样看更好看了,心里赞完又默默哀叹。

  可是有什么用呢。

  毕竟,他不举。

  满后宫的莺莺燕燕养着,却只可远观无缘亵玩,和自己养纸片人老婆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卓煊的目光中便不自觉带了点怜悯。

  兄弟,你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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