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诧异，我跟赵岑没有私交，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

　　「舞团人的资料我都有，员工福利，我记性很好。」

　　「谢谢。」

　　赵岑离开后，我看着这个蛋糕突然就掉下了眼泪。

　　除了自己，此前谢涟是唯一记住我生日的。

　　离开舞蹈室，手机里全是谢涟的消息和电话。

　　「笙笙，怎么还不回家！」

　　「笙笙我错了，我给你重新买了蛋糕。」

　　其实以前也是，谢涟找不到我的时候会着急。

　　所以此前我从没怀疑过谢涟爱上了我。

　　可现在我产生了深深的割裂感。

　　我回复谢涟舞团临时有事走几天，谢涟竟奇异地松了口气。

　　我逃避了一周，直到有珠宝店的朋友打电话来。

　　「笙笙，谢涟打算跟你求婚啦！」

　　我有些发懵，朋友却说谢涟在她店里定了一枚戒指。

　　我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谢涟是打算求婚，道歉还是其他什么？

　　我想我之前肯定是想多了。

　　可我回家那天，玄关门口却多了双崭新的女士拖鞋。

　　我打开门，朋友说得没错。

　　谢涟的确买的是求婚戒指，不过不是给我的。

　　是给乔蔚的。

　　3.

　　谢涟把戒指戴在乔蔚手上的时候。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因为太热，头发和衣服狼狈地贴在身上。

　　谢涟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直直地对上我目光。

　　「笙笙...」

　　乔蔚面色如常：「笙笙，你可算回家了。」

　　我盯着她手上的那枚钻戒。

　　「谢涟，你想跟她求婚？」

　　谢涟沉默了片刻。

　　「别多想，她说想要一枚戒指玩玩而已。」

　　「只是一个普通礼物。」

　　乔蔚笑得亲热。

　　「520大家都有人送礼物，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是可怜我呢。」

　　她扬了扬手。

　　「不过是一克拉的小钻石而已，又算不得什么，笙笙不会连这个醋都吃得对不对。」

　　谢涟熟稔地跟乔蔚拌嘴。

　　「行行行，小的称不上你，下次送个大的。」

　　我站在原地手指发麻，我几乎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谢涟，我是你女朋友，你怎么从来没送我个戒指玩玩呢？你明明知道...」

　　我喜欢谢诏七年，从不掩饰想跟他组成家庭的愿望。

　　谢涟曾经还老是打趣我。

　　「我们笙笙就这么想嫁给我啊？」

　　谢涟脸色一下变了。

　　「一枚戒指就值得你这么闹，我的卡就在你那儿，想要不能自己买！」

　　眼泪一瞬间就模糊了我的视线。

　　谢涟却更加不耐烦。

　　「你当初追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跟小乔关系好吗，现在装什么！」

　　他捏住我的手臂，握住的那一片，瞬间就红了。

　　「不是想要戒指吗，现在就去买行了吧！」

　　我毫无防备，被拽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带起心底钻心的痛。

　　乔蔚眼里的笑意一笑而过，带着点嘲讽和炫耀。

　　「好了，谢涟你怎么能这么对笙笙呢，赶快道歉！」

　　我产生了一种身份对调的荒谬感，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先回去吧，我这个人外人在不太好。」

　　她熟稔地走进了楼上房间。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谢涟。

　　「你让她，搬进了我们家？」

　　4.

　　「笙笙，她有严重自毁倾向，所以就接到家里来看着。」

　　我只觉得荒谬，明明可以找爸妈，也可以找医生。

　　「谢涟，你什么时候把她接来的。」

　　谢涟沉默片刻。

　　「你生日那天晚上。」

　　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开。

　　你能想象吗，在你生日和纪念日，男朋友已经接了别的女人回家。

　　他问我在哪，我居然还以为是在关心我。

　　我把手边东西挥倒在地，碎瓷片划破虎口，血流如注。

　　见状谢怜到底是放软了语气。

　　「笙笙，我只把乔笙当妹妹，再加上她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不能不管。」

　　「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她不会有什么。」

　　我机械地张了张嘴。

　　「让她搬走。」

　　「谢涟，你不能太贪心。」

　　他失去了所有耐心。

　　「你别忘了这个别墅是我买的，要走那你走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当初谢涟买这个别墅是为了我。

　　两年前，我打了我爸的情人，我被他赶出家门。

　　谢涟买了这套别墅。

　　「笙笙，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

　　门关上的前一刻，谢涟的眼神像一把冷漠的利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乔蔚比。」

　　「如果她腿没出事，你就连引以为傲的舞蹈也比不过。」

　　「可即使这样，我的女朋友是你不是她，我不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大口喘气，几乎直不起腰。

　　手机亮起，乔蔚发了消息。

　　「笙笙，你还想赶我走，你和谢涟在一起应该感谢我才对。」

　　看完消息，我的世界轰然坍塌。

　　5.

　　「当初为了不让他阻止我出国，我威胁他答应你。」

　　「而且我回来的时候，他说只要我同意，身边的位置随时给我。」

　　「我都没答应，你别恩将仇报啊。」

　　一字一句，宛若最深的诅咒。

　　我学舞是为了我妈开心和认可。

　　以前我和乔蔚在同一个舞蹈班，可无论我多努力，我妈也只会不屑地看着我说。

　　「我的女儿应该是那样才对。」

　　我的自尊被击得粉碎。

　　谢涟撞见了偷偷哭的我。

　　「我就觉得那破丫头片子没你跳得好。」

　　那天的阳光太好，而他在发光，我中了邪一般一头扎了进去。

　　他答应我的那天。

　　我觉得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原来，他只是怕乔蔚出国再也不回来。

　　我捂住脸，泣不成声。

　　我一瘸一拐地打车回自己的房子。

　　却在楼下药店碰到了赵岑。

　　我想我此刻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人都皱紧了眉。

　　「你男朋友呢，怎么不陪你？」

　　我看着药架酸涩无比，有什么东西快要满的从眼睛里溢出来。

　　一开口，声音里全是哽咽。

　　「大概是要分了吧。」

　　赵岑沉默了片刻。

　　「我送你回家吧。」

　　我才知道，赵岑和我住一个小区。

　　他送我上楼，电梯合上前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了赵岑骨节分明的手。

　　报复的因子在体内疯狂跳动。

　　在他的怔愣中吻上了他的侧脸。

　　「今晚我不想一个人，好不好？」

　　他反客为主，把我抵在墙上，眸色有些深。

　　「你如果想找人睡，我倒是可以，只是别气头上作践自己。」

　　我眨了眨眼睛，眼泪砸落在地板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比不上乔蔚。」

　　我有些崩溃，各种画面纷至沓来。

　　——我的女儿就应该是乔蔚那样。

　　——什么都比不过乔蔚。

　　赵岑沉吟片刻。

　　「几年前我见过你练舞，一言难尽，可我看过你每次比赛的带子，现在舞台上你已经开始发光了。」

　　「南笙，别自卑，尽管跳。」

　　我忽略了他为什么看我的比赛带子。

　　震惊于我们并不熟，他却看穿了我的自卑。

　　找寻离开，我进门滑倒在地。

　　用尽全身力气在手机上打出两个字。

　　「分手。」

　　放弃谢涟，是我做过最难的决定。

　　可谢涟显然不当回事，他只回了我两个字。

　　「别闹。」

　　6.

　　他不相信我会和他分手。

　　乔蔚发过来的视频证明了这点。

　　「笙笙要真走了，有你哭的。」

　　「不会，她像狗一样黏得不行，再说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没有勇气再听下去，谢涟对我的爱仿佛是一场梦，乔蔚还原了本来的面目。

　　我断了和谢涟的联系，没日没夜地泡在舞团。

　　直到这天，他把我堵在了小区。

　　「笙笙，要有限度，你这样闹我不喜欢。」

　　他仍然认为我是在闹。

　　「乔蔚我会让她搬走，这样总行了。」

　　高高在上的像施舍。

　　我转身就走，头一次，没回头看谢涟一眼。

　　可谢涟换着号码，给我发了几个道歉。

　　「笙笙，乔蔚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

　　「她搬出去了，回来吧，别随便说分手，太伤人。」

　　他说了很多软话，这在以前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心口一下下泛着疼痛，我的失望，明明是他对我感情的戏弄。

　　「我还有很多东西在你家，过两天来取。」

　　只是没想到我去取东西的时候，乔蔚还在。

　　她毫不避讳地裹着浴巾出来，自然地问谢涟把吹风机放哪了。

　　而谢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涟说乔蔚搬走时，我居然有一瞬间真的信了。

　　真蠢。

　　谢涟看出我的讽刺。

　　「我没有骗你，她今天就走，最后一天而已，这不用计较吧。」

　　「跟我无关。」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地面剧烈摇晃，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剧烈地晃动，然后断裂。

　　谢涟却想也没想地扑在乔蔚身上。

　　「她的腿刚有了些希望，不能再受伤！」

　　可是他忘了我也是个舞者，腿同样重要。

　　我被他的动作推倒，躲闪不及。

　　说着别闹分手的男友，为了别的女人吗，把我推到了危险之下。

　　吊灯重重砸下，我闻到了血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