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公公被婆婆当众揭短，气得浑身都在抖，手也按在胸口，好像随时要撅过去。

　　可哪怕这样了，婆婆也不放过他，还在门里喊道，「就连生孩子都得靠你……」

　　「妈！」

　　周向东脸黑得和锅底一样，暴怒的一声「妈」截断了婆婆的话。

　　我看向周向东，看来他的出生也很精彩啊！

　　婆婆嘴里「靠你」的这个「你」到底是谁？

　　不只我，所有人都抓耳挠腮地想知道，只可惜周向东没给我们这个机会。

　　他对着围观群众说道，「还不走！」

　　大家也知道这场热闹估计是看到头了，所以痛快地离开。

　　消防员嘱咐了一句，「要是在里面发现蛇，记得及时打119。」

　　然后也心满意足地离开。

　　周向东「砰」的一声甩上门，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公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声音。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婆婆和那个男人出来了。

　　看到他们，公公激动地扬起拳头，「老子打死你们！」

　　他的样子，和上辈子叫嚣着要打死我时一模一样。

　　可公公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了，哪能打得过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

　　他被奸夫抓着手腕，轻轻一推就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还是周向东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倒。

　　婆婆一个跨步挡在男人身前，防备地看着他，像是担心他伤害了自己的奸夫。

　　公公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你还敢护着他？」

　　婆婆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你打人就是不对！」

　　「你要是再动手，我就报警抓你！」

　　「你……」

　　公公气得两眼一翻，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5.

　　公公被120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太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婆婆这才害怕了，问周向东，「儿子，气死人不犯法吧？」

　　「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警察不会真的把我抓起来吧？」

　　「你说他一把年纪了，怎么气性还那么大！」

　　周向东不耐烦地问道，「妈，这事难道怨我爸吗？」

　　婆婆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我还真希望公公直接被气得一命呜呼，但很可惜，公公这人命挺大。

　　医生说他是急性脑梗，90%血管都堵塞了，医生给他装了支架，人是抢救回来了，但肯定会有后遗症。

　　周向东和婆婆同时松了口气。

　　我暗自可惜，怎么没直接把他气死！

　　公公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窝……要你芬。」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要离婚」。

　　婆婆一下就炸了，「周强，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是出轨了，可家里的事我哪样没做到位？我跟了你几十年了，就伺候了你几十年，你做过一顿饭，洗过一次碗吗？」

　　「要离婚也是我和你离！」

　　「谁不离谁是狗！」

　　公公气得口眼歪斜，「泥！」

　　「山在揍泥！」

　　病房里心电监护滴滴地响，公公在醒来五分钟之后又晕了过去。

　　周向东神情麻木地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他问我：「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辈子才有这样的报应？」

　　我安慰他：「别多想。」

　　这算什么报应？

　　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6.

　　公公再被抢救过来后，周向东禁止婆婆进病房，说怕她一个不小心直接把公公气死。

　　婆婆一脸不服气，但看周向东的脸色实在难看，也老实闭上了嘴。

　　我和周向东说道：「爸这里晚上肯定要留人，你是男人，你留下吧，照顾起来也方便。」

　　「我送妈回去。」

　　他疲惫地点点头：「行吧。」

　　回去的路上，婆婆一直在和人发消息，看她的表情，手机另一头应该是那个男人。

　　我说道，「妈，其实我很理解您。」

　　婆婆诧异地看向我，「真的？」

　　我点点头，「我也是女人，我知道您不是单纯地因为爸不行才出轨的。」

　　婆婆脸上闪过不自在。

　　我继续说道，「按理说我是晚辈，不应该背后说长辈的坏话，可平时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全靠您伺候，但他还动不动对您说脏话，也从来不知道关心您。」

　　「您生日那回，我还想着出去吃顿好的，让您松快松快，可爸非要在家里吃，说您做饭的手艺好，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反驳他，可我总替您觉得不值。」

　　婆婆激动起来，「你说得太对了！」

　　「我这辈子劳心劳力地伺候他，还不值得一顿饭吗？」

　　「我想买个金手镯，他都说我浪费钱！」

　　「可他呢？给自己买手机的时候怎么不说浪费钱？」

　　我装作疑惑地看向婆婆手腕上的金镯子，「咦，这不是爸给你买的吗？」

　　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骄傲地说道，「是陈康给我买的。」

　　我说道，「那他对您挺好的。」

　　「我看今天爸想和你动手，他还护着您，挺有担当的。」

　　婆婆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那是，陈康人很不错的。」

　　在婆婆的话里，她和陈康是在网上无意认识的，一开始就是聊聊天，后来越聊感情越深，才约了见面。

　　见面后，陈康也不在意婆婆的年纪，还说就喜欢她这样温柔又体贴的大姐姐。

　　婆婆说有好几次她都想断了，可陈康爱她爱得不得了，甚至以死相逼，所以她又舍不得了。

　　可她也舍不得公公，毕竟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了。

　　「我可不是那种不要家庭的坏女人！」

　　我差点没笑出来！

　　出轨这事儿真有意思，不论男女，都觉得只要不离婚，就不算坏。

　　我笑着夸她有情有义，「妈，您送走了爷爷奶奶，又带大了向东，还帮着他成家立业，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就是现在撒手什么也不管，也对得起老周家了。」

　　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感叹道，「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余光里，我看到婆婆的眼神疯狂闪烁。

　　7.

　　我知道婆婆心动了，但没想到她行动力也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