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大方方地将里面的情况给她看。

　　「家门不幸，不孝子要为了一个女人把我这个老娘赶出去，还拿走了我的棺材本。」

　　邻居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原本想劝我好好教，不要打孩子，一听这话就变了口风。

　　「下次堵着嘴巴教，不肖子孙还是打打好。」

　　而原本以为自己得救的儿子听到这话又躺了回去。

　　一些金子已经被卖掉了。

　　李梦捧着剩余的金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给了林奇一巴掌。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我直接转走了他兜里的所有钱，还有李梦的，勉强是补上了缺口。

　　「赶紧给我搬出去住。」

　　他的样子太凄惨，我格外留情，允许他养好伤再走。

　　5

　　接下来他们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有时候，我能感觉儿子对怨恨的眼神。

　　对此，我只能当着他的面练拳击，沙袋在我的拳头下不断变形。

　　他的脸色也跟着不断变化，最后定格成一张笑脸。

　　「妈，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看，母不慈，则子孝了。

　　我心里还是有疑问。

　　李梦是怎么看上少走三十年弯路的林奇的。

　　她眼睛瞎了吗？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被我暴打林奇一幕震住的苏梦，一改唯唯诺诺的形象，她突然支棱起来了。

　　林奇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梦跟扶个老佛爷一样。

　　她趾高气扬地坐在我面前。

　　在我注视下，她瑟缩了一下，摸了下肚子又挺直了腰板。

　　「阿姨，我觉得你的房间给我住更好，方便我养胎。」

　　这么有底气，感情是怀孕了。

　　她将一张纸条递给我。

　　怀孕清单。

　　【我要住主卧。】

　　【家里最好不要有老人。】

　　【聘礼88w，房子写我名，车子代步的就行。】

　　【给我安排市里最好的月子中心。】

　　……

　　密密麻麻写了一整张纸的要求。

　　儿子殷勤地给苏梦端茶倒水。

　　还有空催促我。

　　「妈，你快去准备上面的东西啊，别耽误我娶小梦。」

　　「你也想抱孙子吧。」

　　他语气笃定，似乎是坚信我会给他准备好一切。

　　【生了孩子，你就老实了。】

　　这让我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

　　在自我感觉良好这个方面，他跟他爹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知所谓。

　　想到我前夫的去处，我在想要不要让他们父子团聚一波。

　　6

　　我久久没有回答。

　　苏梦坐不住了。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不要脸呢？阿奇的工资卡，你都好意思不还给他。」

　　「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没有退休工资就死死握着自己儿子的工资不放手，还拿他的钱出去旅游。」

　　我满脸问号。

　　我退休工资七千，我握着林奇不到三千的保安工资不放？

　　我拍桌而起。

　　林奇急急打断了我。

　　「妈，小梦说得对，我都大了，工资卡改还给我了。」

　　他拉着我去房间。

　　一关上门，他就跪了下来。

　　「妈，你一定要帮我这一回。」

　　在他的叙事中，我明白了一切。

　　他谎称自己工资一万，骗来了这个女朋友。

　　我面色奇怪地看着他。

　　「那你之后的谎怎么圆？」

　　他拍着胸脯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有妈的七千加上我的工资，我其实也没有撒谎，只要妈将每个月的退休金交给我就好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的儿子。

　　「那我生活怎么办？」

　　「你放心，有儿子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只是以后的旅游别去了，太浪费钱了。」

　　他让我把房子过户给他和小梦。

　　再让我去借点钱凑凑聘礼。

　　从头到尾就没点他的事。

　　这谁娶媳妇啊。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他哪里那么大的脸。

　　「我凭什么给你……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7

　　他们这样的人自有一套逻辑，比如当妈的就该为了孩子无私奉献。

　　这都什么世纪了，思想咋还退步了。

　　我推开他，大步走到苏梦面前。

　　「我儿子就是个保安，他骗你的，他一个月不到三千块钱。」

　　苏梦愣住了，追出来的儿子崩溃了。

　　「妈！」

　　我怕她抱有幻想。

　　「房子我已经签了捐赠协议，我死后，他是拿不到的。」

　　「至于钱，我这人信奉的教育是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你们的事我可不掺和。」

　　言下之意，别想从我手上扣到一分钱。

　　苏梦听懂了吗？

　　她听懂了，但她宁可没有听懂。

　　以为自己钓到了潜力无限的精英人士，结果是个提早退休的保安。

　　「妈，你别说了，你害死我了。」

　　他冲上来要捂住我的嘴。

　　我将椅子踢到他脚下，他摔了个狗吃屎。

　　他流着鼻血还想挽回苏梦。

　　苏梦是个脑子清楚且现实的人。

　　她要嫁给林奇是因为他有房有钱有前途，发现他是三无产品后，她果断地抛弃了他。

　　林奇跪着苦苦挽留。

　　「小梦，你不爱我了吗？」

　　苏梦毫不留情。

　　「我爱你什么？爱你不到三千块的工资？我有毛病啊，我赚得都比你多。」

　　「小梦，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回应他的，是苏梦爱的巴掌。

　　以及中气十足的滚。

　　苏梦走得很干脆。

　　被伤透了心的儿子痛哭着。

　　活该。

　　还骗人。

　　我用脚指头都猜到苏梦为啥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我的好儿子都不知道在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

　　8

　　儿子不死心，以为有孩子可以让女人回心转意。

　　苏梦为了彻底斩断这段孽缘，也是下了狠手。

　　林奇捧着盒子里血肉模糊的一团。

　　希望被毫不留情掐灭了。

　　苏梦把孩子打了，还给他寄了过来。

　　「妈，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你就不能为了我多付出一些吗？」

　　「别人的妈为了孩子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不行啊？」

　　我看他是疯了魔了。

　　要我为了他去死，他咋不上天啊。

　　他说着说着，他对我破口大骂。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哪怕对他早已不在意，还是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放下狠话。

　　林奇的报复来得很快。

　　当我在家看到他的时候，浑身冰凉无比。

　　「老婆，你看见我高兴吗？」

　　林高正油腻的大手抚上我的脸颊。

　　恶心的触感让我回过神。

　　我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似乎已经离婚了。」

　　被打的林高正也不介意。

　　狭长的眼睛里放出精光。

　　「一日夫妻百日恩，别这么无情啊，宋英。」

　　他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

　　「你让我儿子很不高兴，我这个做爹的，当然要让他开心点。」

　　我面色难看地站在一边。

　　不是怕他，只是……

　　林奇不知道何时倚靠在了门框边，对着我无声大笑起来。

　　就像深渊里的恶魔，势必要在我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他似乎在说。

　　【我说过，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9

　　我安静地注视着林高正。

　　这个取错名字的男人。

　　他该叫林龌龊。

　　林高正，我的前夫，长得很普通，唯一有亮点的就是他的眼睛，狭长无比，带着股阴狠的味道。

　　我恨他，准确来说，我恨不得他去死。

　　这无关长相，无关能力。

　　他看着我，神情里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哪怕他就是一个烂人，他也觉得高高在上。

　　他将脚放在茶几上，笑着上下打量我。

　　「宋娟，我们就一个儿子，我们该把所有的都给他，不是吗？」

　　我不回答，冷冷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将一信封摔在了我的面前。

　　信封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照片。

　　认出照片的内容后，我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