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院儿里养着几头长嘴巴的黑猪,不知道什么品种。

  刘父残疾之后,家里一度靠养猪卖猪为生,日子过得倒比村里很多人家都好一些。连来买猪的屠户都说我们家的猪肉格外鲜美好吃,连给的价钱都比别家高。

  但也因此蚊虫格外多。身上被叮的太多,挠破了发炎,只得涂了药膏整日坐在蚊帐里。

  只待了几天我就跟刘耀宗提出去我父母家,可他觉得自己一年未回家,该在父母跟前多尽尽孝。

  我这种爱热闹的人哪里熬得住,好在他们家倒一直没断了有人来闲聊。因着我是新妇,倒也无怪。

  他们经常跟我说一些村里的奇闻异事,来人多是四五十岁的长辈,讲话粗俗,我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比如庄头大牛家的第一个媳妇,花大价钱买回来之后两年没怀孕,后来气的大牛拿她像狗一样用链子拴在院子里,每晚喝了酒便打,骂她是个不下蛋的鸡。周围邻居常常半夜听到她的哀嚎声。

  “买回来?!他媳妇是人啊,怎么还能买?”我吃惊于这拐卖人口的犯罪行为居然在当今社会还能发生的这么明目张胆。

  “有啥买不得的呀?要传宗接代,总要有女人嘛。村里找不到,那就只能买咯!”

  刘母也接茬道:“买过来,能生个带把儿还好,生不出来儿子,还要挨打嘞!”

  我惊呆了。

  不敢相信,我竟然跟她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这里的女人们居然如此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低下地位,并以此为天道正理。

  “实在生不下男娃的,只能去买了。买不到男娃的,只好捡个别人不要的女娃娃回来,还拿着宝贝得很嘞。”刘母继续说道。

  我苦笑了一句:“女孩儿怎么了?我就喜欢小女孩儿,知道疼人。”

  “哎你这丫头,快别胡说了。”王奶奶赶紧说:“我一看你这面相就有福气,保准能生男孩儿,你们老刘家这回不能再是个闺女了……”

  “咳咳!”那边刘母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插上话儿不高兴了,脸色不大好看。

  “啥叫‘再’啊?您说的话好奇怪啊奶奶。”我有些听不明白了。

  “你吃瓜子儿啊婶儿,别光说浑话。”刘母端起桌子上的一大盘瓜子直接挡在了王奶奶眼前,语气里明显的不悦。

  刘母在人前这种态度说教一个长辈显然是失了礼数。可王奶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看了看婆婆,尴尬地接过了堵在脸上的瓜子。

  大家对视一眼都缄了口。

  南蛮大娘冲罗婶儿她们使了个眼色,随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这说到底哦,女娃又不能够传宗接代的咯!哎呀,天色不早了呀,我还要回家做饭的呀。”这话说完大家纷纷起身告辞。天快黑的时候,有个屠户来收猪。可是猪圈里只有半大的猪和两只猪崽儿。

  那屠户好说歹说,刘父才同意让他先抓一只半大的走。屠户如愿以偿,喜滋滋地恭维了两句:“刘老哥啊,咱这一带也就恁家还有这种猪了,早先都嫌这种猪肉不好吃,木有人愿意养了。恁咋这厉害,能给养的这好吃咯!有啥经验传教传教不?”

  不知道刘父是不是被夸得高兴了,竟给那人的价格比以前便宜了不少。

  奇怪的是,那人走后,刘父一脸愁容。刘母更是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这回的肉能行吗?”刘父没回话儿,反而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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