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地接受他对我的诋毁和谩骂。
毕竟这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的常态,傅沉渊向来不吝啬用最恶毒轻蔑的言语嘲讽我。
我久久地叹了口气:「傅老太太闭关结束了,她刚刚受了刺激昏倒住院,你有空来医院探望一下吧。」
他瞬间暴怒,怒不可遏地呵斥我,
「姜雪你疯了是吧!怎么?刚撒完儿子中毒的谎还不够,现在又把你那肮脏的心思用在我奶奶身上了?你要是再敢说这种晦气的话,我弄死你。」
傅沉渊气势汹汹地挂断电话。
明明我从没有撒谎,可在傅沉渊眼里我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他不吝啬用最卑劣的想法来揣测我。
万般苦痛涌上心头。
我本就强忍着的泪水也终于从眼角滑落。
我和傅沉渊是青梅竹马,我爸妈因车祸去世后公司高层元老纷纷起了异心,是傅沉渊主动提出要用商业联姻来帮我度过危机。
我以为他对我至少有几分真情。
毕竟他确确实实帮我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难题。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年,他明面上协助我,背地里却背着我勾结高层元老,不仅试图架空我,还致使我的资产在短时间内缩水整整三倍。
甚至逼我怀孕产子。
却多年来对我们的儿子不闻不问。
我终于明白他娶我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我的原因就仅仅只是姜芊芊对他诉苦说我性情暴戾,多年来仗着姜家亲生女儿的身份欺负她。
我为了儿子,在他身边熬了这么多年。
可他却为了哄姜芊芊开心,白白葬送了儿子的性命,明明只要他稍微查证就能够清楚我没有撒谎,但他不愿意。
天天还那么小。
他本该无忧无虑地成长。
现如今我失去了儿子,这段可笑又荒唐的婚姻究竟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
2.
我看着缠绵病榻的傅老太太,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给傅沉渊打个电话。
可刚拿起手机,屏幕就弹出一条推送新闻。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单纯只是因为傅沉渊想要哄姜芊芊高兴,他花费数百万包下整片外滩,为姜芊芊放了一整晚的蓝色烟花。
傅沉渊深情地搂住姜芊芊,
有人笑容谄媚,
「亲一个啊!傅总夫妇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深情恩爱夫妻,羡煞旁人啊!」
姜芊芊听到「夫妇」这两个字,嘴角荡漾起淡淡的笑容,她并没有否认:「都怪沉渊太高调,人家就只不过是想看一场普通烟花而已啦。」
「听说傅总还为了夫人在拍卖会上点天灯呢!」
傅沉渊同样没有否认,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姜芊芊,掐着她的腰就吻了下去。
如果我不是傅沉渊名正言顺的妻子,如果我的儿子没有因他们上不了台面的恩爱儿而死,那么我可能也会感慨他们的浪漫爱情。
正愣着神,手机又不断地收到消息。
密密麻麻,全是傅沉渊和姜芊芊的亲密照,尺度之大令我瞠目结舌,甚至什么姿势都有。
姜芊芊在傅沉渊的怀中缠绵,明目张胆地叫他老公,而傅沉渊则是一脸宠溺,格外享受,
「老公,如果那颗肉灵芝真的能救你儿子的性命,你还会不会点天灯拍给我呀?」
她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在你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老婆孩子吧?没关系的,我半点都不介意,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足够。」
可笑的是,傅沉渊柔声道,
「就算肉灵芝真能救天天的命,那又怎样?」
傅沉渊啃着姜芊芊的脖颈,眼神迷离深情,
「只要你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给你摘下来。」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就是一把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划破我的胸腔。
最后一个视频,姜芊芊把我苦苦哀求讨要的肉灵芝随意丢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踩碎踩烂,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戏谑和轻蔑。
她肆无忌惮地挑衅我,
「姜雪,你拿什么跟我争?」
明明我已经不顾脸面,在众人面前下跪。
可他们却宁愿踩烂都不肯给我。
我就像只彻头彻尾的小丑,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配拥有。
我平静地按灭手机屏幕,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傅老太太,看起来已经醒了很久,也听到了从我手机中传来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悲凄地看着天花板,良久后红了眼眶,
她满脸痛苦:「你爸爸妈妈把你托付给我,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这是我们傅家欠你的,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可能满足你。」
我想要回我儿子的命。
但我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造孽的是傅沉渊,我没有理由对傅老太太发脾气,半晌后我自嘲地笑了两声,强忍着排山倒海向我席卷而来的心痛,苦涩地笑了,
「我想要自由。」
「爸妈的公司我无力经营,我的股份已经在这两天内全部出手了,他们不会怪我的,至于我们傅沉渊名存实亡的婚姻,早就应该结束了。」
傅老太太满脸痛苦地点了点头,
「孩子,走吧。」
「离婚协议书我会准备好的,明天是天天的葬礼,出席后再走可以吗?」
我缓缓擦去眼角的泪,终究是痛苦万分地点了点头。
傅老太太再次闭上眼睛睡去。
3.
而我则是起身联系了专业做定制的朋友,仔仔细细看着他做好的成品图后,我驱车前往他的工作室,将东西拿到手里。
我定制了一个骨灰盒,是奥特曼形状的。
我不想他走得那么沉闷,至少要有个奥特曼陪伴他,这是我出于做母亲的私心。
我顺便回家收拾我自己的行李。
刚到家,就看见傅沉渊和姜芊芊在沙发上翻云覆雨,俩人一见到我,反而更来劲儿,足足翻滚了几十分钟才结束。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
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径直走进了房间。
傅沉渊披着一件真丝睡袍站在我身后,他拧眉看着我,随后冷冷地笑出了声,
「是不是很愤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就是喜欢芊芊,对她欲罢不能呢?」
「姜雪,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老是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没半点情趣,要不是因为商业联姻,老子早就想跟你离婚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
傅沉渊被我的沉默彻底惹怒,他咬牙切齿,
「我打算把芊芊接到别墅里住,反正你每天也没有什么事,不如给我们两个做保姆吧,我说句实话,就你这种货色,做保姆我都嫌你笨手笨脚。」
他带着恶意死死地盯着我。
我知道他是想要在我的脸上看到痛苦伤心的表情,可惜我却一脸平静,麻木地看着他,依旧没有说话。
他好像是非要看到我崩溃,他继续说,
「芊芊最近身体有点不适,必须输血才能够缓解,我的私人医院里熊猫血血库告急,正好天天也是熊猫血。」
「你把天天带去医院抽血,1000cc就够了。」
且不说天天已经去世。
他只是个年仅五岁的孩童,根本没有办法抽1000cc的血。
傅沉渊从始至终眼里就只有姜芊芊,天天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终于有所反应,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傅沉渊,你想都别想。」
我字字泣血,
「天天早就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能说出让他捐血这种话。」
我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为什么能够对我们母子那么冷血无情?
傅沉渊瞬间脸色大变,
随后他扬起手,一巴掌甩到我的头上,
「姜雪,你想死是不是?你为了不给芊芊捐血,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诅咒我儿子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最好马上把天天带去医院捐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你一直都知道我的手段,我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的话你就给我试试看。」
傅沉渊咬牙切齿地威胁我,
他眼里满是愤怒和怨恨,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我并没有,我只是将真相如实告知,仅此而已。
可他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我的话。
我依旧冷笑,
「想让天天捐血?想都别想。」
傅沉渊好像终于忍无可忍,他反手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他三两步将我逼到角落,死死地掐住我的脖颈,厌恶且愤怒地看着我:「我问你,到底让不让天天捐血?姜雪,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恶毒?你是不是想要眼睁睁看着芊芊因为病痛受尽折磨才高兴!」
「姜雪,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窒息感席卷而来,我大口大口地喘气,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好痛,我好想死。
可傅沉渊并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
他突然看到被我小心翼翼摆在床边柜上的奥特曼骨灰盒,
他露出了轻蔑的冷笑:「你不是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天天已经去世了吗?明明这玩具你从一进门起就一直拿在手上!」
「天天要是真去世了,你会有心思买玩具?」
「姜雪,我早就看出你在撒谎。」
奥特曼形状的骨灰盒看着确确实实像是个玩具。
傅沉渊将骨灰盒拿在手中把玩,作势要摔碎。
我脸色瞬间煞白,眼泪从眼角处瞬间流出,我拼命挣脱傅沉渊的束缚,顾不上自尊和脸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不停地磕头认错:「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敢不敢了,这是定制的,明天就要用!」
「不要摔碎……」
额头因为剧烈地撞击鲜血淋漓,
「我罪该万死,我人不如狗,我不配活着……」
「你打死我吧,你不要!」
可下一秒,
傅沉渊微扬嘴角,
骨灰盒「砰」的一声摔碎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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