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大壮小小年纪如此蛮横，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3

　　菜上桌了，大壮还不依不挠地在地上撒泼，婆婆走过去耳语几句，大壮突然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这是你答应我的，姥姥！你可别骗我！”

　　婆婆宠溺地拍拍他的肩：“姥姥说到做到！”

　　吃饭时间，布丁正要去夹可乐鸡翅，筷子刚碰上盘子，大壮就一把护住:

　　“不许吃！谁先抢到就是谁的！”他抓了一个鸡翅，砸吧着嘴馋布丁，眼神里尽是挑衅:“唔，你妈做的鸡翅好吃极了……”

　　这次，婆婆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她跟大壮商量:

　　“大壮，看她那么可怜，咱就给她一个吧……”

　　大壮一手护住盘子，一手愤怒地死死攥住姥姥的衣领:

　　“姥姥，是你答应我的，要给我报仇！你忘了吗？”

　　“谁叫她不给我爆竹的，我就不给她！”

　　哈，原来婆婆是用这招把她大外孙哄好的。

　　“就不给！就不给！馋死她！”

　　婆婆不再难为外孙，转而夹起一块排骨往布丁碗里放:

　　“你这女娃子也是调皮，怎么还非得吃鸡翅？排骨也是肉，快吃吧！”

　　布丁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这下婆婆火了，用筷子咔咔敲着桌面:

　　“哭哭哭，就知道哭！从进门到现在，天不黑哭了两遍了！”

　　“大过年的，真他妈不吉利！是你姥爷死了，还是你，死了，你哭起来没完？！”

　　我摔了筷子:“妈，你咒谁呢？你一把年纪了都没死，要死，也轮不到我们吧？”

　　“哎呀呀，周博，瞧你媳妇，盼着我老婆子死吆……”

　　婆婆饭也不吃了，鬼哭狼嚎着用眼角斜儿子:

　　“你这没用的东西！怕媳子货！就这么干瞪着眼，看你老娘受欺负吆……”

　　周博瞟我一眼，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芳榆，跟妈道歉！”

　　我给布丁剥着虾，没搭理他。

　　大概是我冷淡的态度让周博觉得没面子，他又低声重复:

　　“听见没，芳榆？跟妈道歉！”

　　“周博，你刚才聋了吗？到底是谁先咒的谁？”

　　“芳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别派老人的不是！”

　　“周博，好一个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妈是妈，我爸呢？他碍你们什么事了？大过年的要你妈咒他死？”

　　周博满脸难堪，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时，大壮伸手来抓布丁眼前的虾，我学着他的样子一把护住:

　　“大壮，你不是说了吗？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这虾，我先抢到的，你不能吃！”

　　婆婆脸上挂着戏精泪，恨恨地骂我:

　　“你个什么东西，连个孩子你也计较！”

　　大壮比布丁大5岁，他都13了，还以为是五六岁的小孩吗，还得别人无限制的让着他。我可不惯他臭毛病！

　　4

　　一顿饭吃得狼烟四起。

　　吃完饭，一家子的婶子来串门了。

　　一进门，婶子就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呀，儿媳妇孝敬你的？”

　　婆婆撇嘴:“她哪有那个心？这是我闺女买给我的！”

　　每年，婆婆都会把闺女买给自己的新衣高高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辈分大，初一来拜年的亲戚不少，一进门，谁都能看到，免不了要夸几句。

　　——这点小心思一目了然，只是我从来不和她计较。

　　这次我不再让她:“妈，我怎么没心了，我们没给你钱吗？”

　　刚到家，周博就把1万块的大红包塞了婆婆。

　　至于她转手送了她闺女，那是她的事儿。

　　“哼，给我几块臭钱就说明有心啦？给钱，你还不是为了图省事儿！”

　　“你和我儿子结婚8年了，我穿多大裤腰、几号鞋码，你知道吗？”

　　刚结婚那几年，我不是不给她买衣服。

　　可每次买回来，她不是嫌颜色不好，就是嫌款式不喜欢。

　　她说:“你们要真有那份儿孝心，就多给我点钱。有了钱，我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没想到，现在却被她以“不孝”的罪名反咬一口。

　　婶子慌忙打圆场:“周博他娘，你就知足吧。我们家大帅，一年到头不但不往家带一分钱，每年还得我们帮衬他们呢！”

　　我微微一笑:“婶子，刚才我妈教训的是，钱哪能代替了孝心？”

　　我转而看向婆婆：“妈，你穿多大裤腰和鞋码，你告诉我一声，下次我不就知道了？”

　　“过去我为了图省事就拿钱打发你，是我不对。以后我要多跟姐姐学习，不给钱了，也给你买衣服……”

　　婆婆明显一慌:“你买的我……我看不上！”

　　我拍拍婆婆的大胖手:

　　“这好说，我以后亲自带您去买，专挑您喜欢的！”

　　就我大姑姐买的那件黑绒衣，我在拼多多见过同款。

　　明明百十块钱的货，却被我婆婆吹成上千。

　　哼，买多少衣服我也花不上一万块。

　　往后我可省钱了，就按她说的方式孝敬她好了。

　　婆婆自掘陷阱，张口结舌，后悔莫及。

　　——有婶子作证，明年她再反咬我们不给钱，怕是说不过去了。

　　5

　　除夕夜，一家人正吃着年夜饭，婆婆突然叹气:

　　“周博啊，你姐姐遇到难事了，你们得帮帮她。”

　　周博嚼着饺子:“我姐怎么了？”

　　“唉，年前她被骗了，搭进去50多万。”

　　婆婆开始抹泪:“这孩子就是心太实了，才被坏人钻了空子，我的闺女，命怎么这么苦哇……”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我这大姑姐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为什么离婚？

　　还不是因为三番五次的“搞投资”，一次次屡教不改？

　　她老公是个老实巴交的大车司机，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一次次原谅她。

　　她呢，仗着老实人不敢拿她怎么样，便有恃无恐。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骗了300多万，钱全走的高利贷。

　　她婆婆家一看不行，和老实儿子一合计，跟这个败家娘们离了婚。

　　上次为了帮她还债，我婆婆卖了她住了30多年的老房子。

　　周博出了100万，直接掏空了我们的家底儿。

　　一家人受她拖累，她倒好，每次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没有半点愧疚之情。

　　“妈，这次让我姐自己想办法吧。今年周博单位效益不好，刚被裁员。我们广州的房子还有房贷，布丁马上要上小学了，各种兴趣班、补习班，处处都得用钱……”

　　“行了行了，少在我这儿哭穷！”婆婆不耐烦地打断我：“周博不是说，年底你光公司分红拿了30多万吗？怎么就没钱了？”

　　哈，搞半天，是在打我的主意呢！

　　我拉了脸:“妈，说实话，我真看不惯我姐这样，谁不是居家过日子，谁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干什么不好，送去打水漂……”

　　大姑姐摔了筷子，她指着我的鼻子开骂:

　　“芳榆，这是我妈的家，我的家，我弟的家，看不惯我，你就给我滚蛋！”

　　大壮也跟着跳脚起哄:“滚蛋！滚蛋！芳榆你滚蛋！”

　　婆婆在一边拱火:

　　“芳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把钱看的那么重？我老太婆问你一句，到底是钱重要呢，还是人重要？都是一家人，你们不帮谁帮？眼睁睁看你姐被讨债的逼死？你心也忒狠了吧？”

　　我看着周博，指望他说句公道话。

　　而周博呢，丝毫没有责怪她姐姐的意思。

　　他还帮着他不争气的姐姐说话:

　　“芳榆，妈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嘛，我们先帮姐姐垫上，全当她借我们的……”

　　哈，真有意思！她姐装模作样写下的借条，家里都有一摞了。

　　其实谁都心知肚明，这钱有去无回！

　　我再信她，我就是个傻缺！

　　见有儿子撑腰，婆婆气势明显更盛，她鼻子里冷哼一声，威胁道:

　　“帮帮你姐怎么了？你们要是不帮，我就把这房子卖了！到时候我没地儿住，还得去赖你们！”

　　眼见弟弟和老妈都入了自己的阵营，大姑姐开始狗仗人势:

　　“哼，你不帮我，就是不把我当一家人，既然不是一家人，你还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滚！”

　　我彻底怒了，掀了一桌年夜饭。

　　今晚这饭我是吃不下了，你们谁都别想吃!

　　我转身走进里屋，“咔哒”一声打开我们结婚的皮箱，掏出房本甩婆婆脸上：

　　“徐美凤，瞪大眼看清楚了，谁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现在请你带上你闺女，立刻给我滚蛋！”

　　自从进了周家门，我牢记父亲的那句“家和万事兴”。

　　可我的一再忍让，换来的又是什么？

　　TM，一个个的给脸不要脸！

　　今晚，我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倒要看看，今晚被扫地出门的是人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