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
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村里有一个石头垒砌而成的塔,叫婴儿塔,原本是夭折婴儿的归宿,但是渐渐的,里面开始有了一些未死亡的婴儿,其中,女婴最多。
婴儿的眼睛最为纯澈,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们便经常来找我玩儿。
一晃眼,我已经四岁了。
在一个寂静的午夜,我对着空气咯吱咯吱地笑。
我爸被吵醒,不耐烦地说,「小兔崽子,笑什么笑还不睡觉!」
我指着空气笑嘻嘻地对他说,「姐姐……姐姐在陪我玩。」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突然将窗户吹开,「吱嘎」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他立刻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子。
窗外月光皎洁,即使屋里不开灯也能清楚地看到,我手指的地方空无一人。
我问他,「爸爸,你没看到吗,是个穿红衣服的姐姐。」
他面皮轻抖,色厉内荏,「别胡说!哪有什么红衣服的姐姐。」
我无辜撇嘴,「我没胡说,就是有。」
这时,远处隐约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如泣如诉。
「爸,你听到没……」
我爸面色一凝,站起来用力关上窗户,冲我横眉瞪眼,「什么也没有,赶紧睡觉去!」
说罢重新躺回床上,但翻来覆去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恐慌。
我心中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杀我的时候可是凶的狠呢。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跟奶奶说家里好像不干净。
奶奶去庙里请了一座观音像摆到堂屋。
那些游荡的灵魂果然不在来了。
我跟奶奶说我想吃鸡肉了。
于是奶奶宰了家里的一只公鸡。
趁她不注意,我抹了一手鸡血,擦在观音的后背上。
吃饭的时候,奶奶照例给我和爸夹了很多鸡肉。
妹妹只能眼巴巴看着。
「奶,我去找大毛玩去了。」说完,无视他们的叫骂,我端着饭碗往外跑。临走时,冲妹妹眨眨眼。
出了家门,我直奔婴儿塔。
村里人嫌婴儿塔晦气,很少过来。
这里就成了我和妹妹的秘密基地。
有好吃好喝的我都会带到这里来跟妹妹分享。
一会儿妹妹过来了,我把碗递给她。
妹妹吃了两块儿,鸡骨头都嗦得干干净净。然后砸吧了一下嘴,把碗又递给我,「姐姐,剩下的给咱妈吧。」
没人的时候她喜欢叫我姐姐。
我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
「以后还是叫弟弟吧,不小心被听见了你又要被打。」
妹妹听话的点点头。
我们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我妈被锁在偏房,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
她脸颊消瘦,精神萎靡。
看到有人来,先是神情惊惶地躲在角落,待看清我的脸后,才放松下来,傻笑着朝我伸手喊燕燕。
我应了一声,心中酸涩,将碗筷递给她,看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又给她递杯水。
奶奶每天只给她送一碗稀饭,要不是我和妹妹经常偷偷送些饭菜,估计我妈早就饿死了。
「妈……总有一天我会救你出去的。」我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说。
我妈没疯的时候会给我和妹妹梳头扎辫子,会在我爸打我们的时候护着我们,她的怀抱温暖而舒心,曾是村里有名的美人,据说还上过大学,会说英语。
但是现在她蓬头垢面,衣不蔽体,身材佝偻,受尽折磨与侮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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