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成了老鼠,还是那种过街就被踩死的那种。
路人吐我口水,扔我垃圾,还有人冲着我叫:「强奸犯,怎么不去死?」
我不再反驳,也不解释了,解释没人听,反驳没人信。
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晚上我不敢回家,怕半夜有人放火。
也不敢进超市,有人跟着我录像,还配旁白:「变态出没。」
凌晨,我去便利店买瓶水。
刚出门,四个男人把我堵在巷子口,不问一句话,上来就打。
拳头砸脸,膝盖顶胃,砖头直接招呼后脑。
我挣扎、躲闪,最后倒在地上,只能蜷着护住头。
他们边打边骂:「你也配当人?」
没人报警,也没人拦。
我拖着一身血回到医院,凌晨三点,走廊冷得像停尸房。
她还躺在那里,闭着眼,表情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却要替那个畜生活活受死。
我看着她的脸,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既然这个世界非要我死,那就如他们所愿!
我抱起她,轻得像纸。
一路往上走,没有人拦我。
楼顶门没锁,我轻松就推开了。
风很大,吹得人心都空了。
我站在天台边缘,看着黑压压的城市,咽了口血。
「不是说我禽兽吗?不是说我该死吗?」
「行啊。」
我冲着楼下喊,声音哑得像破锣,「那我就去死!」
有人看到了,开始尖叫。
有人报警,有人拍视频,还有人直播。
我听见楼下越来越吵,有人在喊我名字:「别冲动!有事好好说!」
好好说?
我早疯了。
这世界什么时候给过我「好好说」的机会?
我眼神一冷,抱紧妻子站上天台。
双脚发力,我闭上眼,感觉身体猛地坠落。
05
砰!
身体一阵剧痛,但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出现。
下一层延伸出来的高台接住了我。
我挣扎着站起身,准备继续往边缘移动。
但下一秒,我整个人猛地一顿。
一股突然的颤动让我惊疑停滞。
不是我的幻觉,是怀里的林知夏,抽搐了一下!
我低头,她的眼皮轻轻一颤,然后慢慢睁开了。
她醒了!!
天台上一阵死寂,风都凝固了。
有眼尖的人喊:「她睁眼了!」
我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妻子醒了。
在我最崩溃的时候,怀里的她「活过来了」。
她的眼神还很迷茫,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我怔住,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
下一秒,我嚎啕大哭,哭得像个疯子。
人群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掌声和惊呼。
「她真的醒了!」
「天哪,她已经在动了。」
「三年啊,真的出现奇迹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震撼落泪,有人举起手机拍摄记录。
还有几个年轻女孩激动地对我喊:「你太了不起了,三年啊,你坚持了三年!」
媒体蜂拥而至,话筒几乎塞到我嘴边:「先生,您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您的妻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您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哽咽着摇头,没说一句话。
只是紧紧抱着她,生怕她再一次沉睡下去。
「别跳了!想开点!」
「你的人生还很长,她都醒了,你们还有未来!」
「放下过去吧,这一切都值得了!」
我听着四面八方的规劝,心却冷着。
这三年,我一个人撑着、扛着,被骂、被打、被泼脏水。
如今却忽然变成了感人楷模。
命运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们为「奇迹」感动,我却只剩一个疑问。
是我这些天都在追寻的问题。
到底是谁,毁了我这段婚姻?
谁,强暴了我昏迷的妻子?
医生说,植物人状态下的病人虽然不会说话、不能动,但听觉触觉依然保留。
她能听到我在床前读报,能感受到我握住她的手。
那她有没有听见过什么?
有没有记得,被谁伤害过?
我松开妻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嘴唇微颤,像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我靠近她的耳边,语调温柔关切:
「老婆,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脸上的血色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惧和挣扎。
我明白了。
她听得懂。
她或许知道!
我心里一沉,声音更加坚定:
「你不用替谁隐瞒,也不用害怕。我不会放过那个人,绝对不会。」
她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我不确定是恐惧,是懊悔,还是愧疚。
但我明白,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知道真相,她知道是谁。
所有人都在等着妻子的回答。
她盯着我,眼神迷茫又吃力,嘴唇发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06
「我……我也不记得了。」
我一愣,差点哭出声来。
双膝一软,抱着她就跪在地上。
「没事的知夏,不想了,你受委屈了……」我声音抖得不成样,不再追问。
我抱着她,感觉心中隐隐作痛。
即使她不记得侵犯她的人是谁,至少,能帮我摆脱冤屈。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告诉他们,我有没有碰过你?」
「你肯定知道的,三年里我有没有欺负过你?!」
她眼神一闪,表情迷茫。
「说啊!!」
她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冷得像掉进冰窖。
人群在喊,医生在冲上来,天台乱作一团。
我抱着她想站起来,手一扯,妻子的病号服被我扯裂了一角。
「啪」的一声,一个小东西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见了。
我低头,眼睛猛地一缩。
是一个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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