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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劝李明凯，你们做业务的没有我们HR会看人。这小姑娘心术未必正，到时候在部门里乱搞男女关系——

　　「顾宁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明凯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

　　「晓然一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小姑娘，明显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啊！你还受害者有罪论上了？好好的女孩被你这么污名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看着男友如此维护王晓然，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李明凯，什么叫我冷血？不是下场惨的人就一定是无辜的。也不是看似弱势的一方，就一定是值得同情的！万一她就喜欢被骚扰呢？」

　　李明凯也跟我杠上了：「顾宁菲你有病吧，哪个好好的小姑娘喜欢被骚扰？你有什么证据说王晓然是这种人，你亲眼见到了？」

　　我冷哼一声：「对，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严格要求背调流程啊！」

　　可是李明凯压根油盐不进：「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顾宁菲。总经理都没说什么，轮到你这里故意卡流程？晓然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背调？你打电话给她原来公司去，都是她领导的人，谁会说她好话？」

　　我说李明凯你别胡搅蛮缠行吗？

　　正式的背调是有法律效力的，谁敢随便污蔑造谣前同事？

　　「真要有人敢诋毁她，我们公司的法务甚至可以帮她提供法律支持。她要是不敢，那她就是心里有鬼！」

　　我转身推开门，却看到王晓然正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偷听多久了。

　　我冷哼一声：「要进门不会先敲吗？」

　　王晓然的眼圈瞬间红了：「顾姐，李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情侣关系。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嘴儿一张，话可真会说。

　　我当然听得出来王晓然这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好像我是因为跟李明凯的私人关系，才故意针对她一样。

　　「王晓然，新入职员工，背调必须做，哪怕你提供几个前同事的联系方式，我们招聘的人会自己打电话过去问。」

　　丢下这话，我转身而去。

　　结果就在当天下午，得到的反馈竟然如出一辙。

　　根据王晓然提供的三个联系人，我们人事部招聘组的同事打了电话过去。

　　然而他们都说王晓然在公司这一年工作努力，善于沟通，无不良嗜好，无严重违纪，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离职原因是公司的发展与个人规划不一致。

　　我轻呵一声，当我幼儿园小孩耍吗？

　　我直接拿起桌上的座机，拨打了王晓然前任公司的总台。

　　我做多年HR，该有的职场话术毫不含糊。

　　只用了几分钟，就问出了王晓然提供的三个联系人的身份和信息。

　　一个是对方公司的保安，一个是对方公司的保洁阿姨，还有一个压根查无此人。

　　王晓然说是她前同事，但我搜索了一下手机号的归属地，竟然跟王晓然身份证的户口地是一致的。

　　她出身十八线小城市。有这么巧的事吗？

　　所以基于此判断，她应该是随便提供了一个关系好的老乡的手机号。冒充同事，帮她对付背调说好话来的。

　　我把结果直接拍在李明凯面前——

　　「顾宁菲你还有完没完了！」

　　李明凯直接在办公室里就跟我吼了起来。

　　「你说要背调，人家晓然也签了同意书，又给你提供了联系人。怎么？保洁保安不是人啊？人家都说晓然好，你装聋作哑听不见是吗？」

　　我说李明凯你当背调是儿戏啊？

　　一个保安，送包烟。

　　一个保洁，送盒鸡蛋。

　　还有一个查无此人的，跟她一个地方的老乡。

　　大家口径一致都说王晓然的好话，你觉得这个结果可以证明她在上家公司没问题？

　　「顾宁菲你不要把私人情感带进工作好不好？」

　　李明凯又用这个压我。

　　我们这边虽然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跟男朋友在同一个公司有时候真的是非常麻烦的。

　　比如一有分歧，他就给我扣帽子，说我感情用事，公私不分。

　　如今王晓然的事，他还是这个态度。

　　「你该不会觉得我跟她有什么，才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吧。顾宁菲，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晓然是我招进来的，我就是觉得她符合岗位要求，我保她了！」

　　我几乎无法相信我的耳朵，这是我男朋友能说出的话？

　　他保她，他凭什么保她？

　　我冷喝一声，我说李明凯，你要是坚持要维护她，那你别怪我去找总经理评理。

　　你们要是确定为这个女的开绿色通道，以后出了问题我不负责。

　　可就在我去找总经理的路上，跟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同事把我拦住了。

　　「宁菲，你别去了。这个王晓然不是我们招聘组提上去的简历，是李明凯走的内荐流程。他俩估计早就认识的。杨总依仗李明凯这个业务骨干，特别批了这个免调的名额。你去找也没用，杨总肯定站他这边的。」

　　同事说，之前他们还以为我也是知情的。

　　然而今天看我和李明凯吵成这样——

　　后面的话，同事欲言又止了。

　　我蓦然一口冷气在胸，心跳瞬间冻住。

　　所以，李明凯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王晓然了，难怪如此为她作保？

　　我仔细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李明凯也的确是有些变化，比如走到哪都带着手机，比如年初提了明年领证的事，但他却没有更积极推进。就连我问要给他父母准备什么礼物，他都只是随口搪塞。

　　还有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挑事，都是心虚的表现。

　　他变心了。

　　3

　　「OK。」

　　我说行吧，那我不管了。

　　我重生回来无比珍惜拥有的一切，内耗是不可能内耗的。

　　所以我尊重王晓然的命运，也尊重李明凯的命运。

　　随后我直接发了条消息给李明凯，说了分手。

　　【理由呢？就因为今天晓然的事？】

　　他这样回复我。

　　我不想跟他争论，因为我已经确认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了。

　　【你认为是就是吧，我明天就去把东西搬走。】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随便你，别后悔就行。】

　　李明凯甚至连一句挽留都没有。

　　那一刻我更加确定，由我主动提出的分手对他来说简直正中下怀。

　　……

　　百来号人的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跟李明凯分手的事很快传开了，而他与王晓然暧昧成双的样子，也被大家看在眼里。

　　我反正是无所谓的。分手不可怕，谁渣谁尴尬。

　　然而那天下午，我突然被总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我一份转岗协议降薪的协议书。

　　我脑袋直接蒙了一下：「什么意思杨总？」

　　我说我也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怎么突然就要把我从人事部调到行政部？

　　我明明是人力资源专业的，现在却让我做些什么机票酒店预订的杂事，而且薪水还要下调30%？

　　杨总轻咳两声：「小顾，你跟李明凯的关系是你们的私事，公司对办公室恋情的态度一贯是不鼓励也不反对。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工作，这个能理解吧？」

　　「杨总，我好像并没有影响工作吧？」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总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现在人家王晓然被你欺负得一天哭三次，影响实在不好啊。」

　　我真是莫名其妙：「杨总，我什么时候欺负王晓然了？你叫她过来，过来跟我当面对峙！」

　　杨总面有为难，老狐狸一样的职场油条，让他亲自断纠纷官司，多影响他立的人设？

　　「小顾，何必这么较真呢？你有情绪，公司也能理解。」

　　我说我今天我还就要较这个真了。

　　「她说我欺负她？一二三四，几件事，摆到台面上说啊！」

　　我从一毕业就来到这家公司任职，与同事们相处得很好，工作内容也得心应手。

　　与李明凯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如今就算是分了手，我都没舍得要主动离开公司。

　　为了避免尴尬，我甚至上洗手间都故意绕过业务部，每次都到楼上去。

　　怎么现在反而我成了那个唯一被容不下的人了？

　　不多时，王晓然怯怯缩缩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明凯。

　　杨总抓了抓后移的发际线：「那个，咳咳，你们要么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杨总，顾姐……」

　　王晓然细声一开口，眼圈又见了红。

　　只见李明凯直接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我来说吧——」

　　「顾宁菲，分手是你提的，对吧？我是跟你分开以后才跟晓然在一起的，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你冲我来。总是暗戳戳刁难晓然干什么！」

　　紧接着，李明凯就开始一桩一桩地，罗列起我的罪行。

　　「你上周安排国庆值班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给她安排晚上了？她一个小姑娘，多少安全隐患！」

　　我说李明凯，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排班表格？

　　按入职时间和姓氏比画的顺序，上月入职的是财务部小丁，排在第二的就是姓王。

　　第一个白班，第二个晚班，有什么问题？

　　怎么你王晓然不能值夜班，人家小丁也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她就应该值夜班了？

　　李明凯咬紧后槽牙，随手将一本册子丢到我面前：「那这个你怎么说？这是你给晓然发的员工手册吧？为什么在上面写侮辱她的话！」

　　我看了一眼封面，上面用铅笔写着B-H的字样。

　　「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我写的。」

　　李明凯怒道：「不是你？B-H什么意思，不就是bitch吗？顾宁菲，你实在太过分了！」

　　我说这册子都是楼下打印店统一给我们印的，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写这个？

　　但今天既然要摊开来讲清楚，那我也就把这牛角尖钻到底。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打给行政部，问她们负责印刷品名片等事项的同事。

　　结果对方说——

　　这个B-H，应该是配送方标注的送货地。

　　我们这座办公楼是B座，第H栋。

　　看着李明凯吃瘪一样的表情，我冷笑道：「李总，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一个BH而已，都能联想到bitch的缩写，我看是有人实在太心虚——」

　　「顾宁菲你少在那指桑骂槐！」

　　李明凯气急败坏便要冲我上来，这我能忍？

　　我举起手里的册子，直接挡在面前。

　　没想到这王晓然好死不死地扑过来，正好甩她脸上了。

　　册子边缘的纸张锋利，王晓然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她愣了一下，随后哇一声哭出来。

　　「顾宁菲，你完蛋了！报警！」

　　李明凯恶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