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顺从地将狐尾百合抱走换水。

　　房门微微掩住，里面的人说话声有些低。

　　妈的声音似乎有些埋怨，

　　“闺女啊，不是说不打她了吗，你要是把她脸砸坏了以后可别哭。”

　　“那我就是一时忍不住，她就仗着自己长了那张脸老是来我面前晃。”

　　姐姐的声音蛮横霸道，她一向知道妈的软肋在哪里。

　　“要不是你把我生这么丑，我还用养什么狐尾百合！”

　　“乖，这花马上就开花了，那人不是说能让你变美吗？等她高考完，就让你顶替你妹妹的名额上大学。”

　　“珍珍，妈再问你一遍，那卖花说吃花就行吗？”

　　“都说了几遍了，我吃下第一朵，给那个讨债鬼吃下最后一朵，我就能变美，甚至于把那个讨债鬼的脸也夺过来。”

　　妈有些不可置信，连连摆手。

　　“只要让你的脸能变好看一点就可以了，换脸那都是假的。”

　　可门外的我听的真真切切。

　　我姐姐想要我的脸！

　　这怎么可能！

　　哗啦啦的水声昭示着花瓶已经被装满，曾经生机盎然的花骨朵在我眼中变得像是夺命的刀刃。

　　慌乱之间，我抱起花就往花瓶中塞。

　　妈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厨房的门马上就要拧开。

　　我顾不得花苞的完整，手忙脚乱硬塞。

　　突然，一颗花苞吸引了我。

　　青色的花苞藏在茎秆之中，在我面前缓慢地绽放开来，浓郁的方向钻进我的鼻子。

　　那一刻，粉嫩的花朵似乎变成了一张狐狸脸，宛如人一般在笑。

　　“你想要替代你姐姐是吗？我能帮你。”

　　替代姐姐？

　　没人知道，我嫉妒我那个姐姐嫉妒地快发狂了。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妈妈的宠爱。

　　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怕挨打挨骂。

　　甚至于那张脸也没有多丑，我们双胞胎一样的五官，只是她长的太胖把原本清秀的轮廓挤没了。

　　要是我是她，肯定第一件事先减肥。

　　更何况，那件事始终是一把利刃时时刻刻悬在我的脖子。

　　我当然想。

　　“愣着干什么呢！没见你姐姐都等急了。”

　　房门一下子被打开，妈急匆匆走进来，夺走花的同时还狠狠剜了我一眼。

　　“讨债鬼，换个水都这么墨迹。”

　　我恍然惊醒，低头捏紧了手心。

　　妈只会叫姐姐宝贝女儿，却叫我讨债鬼、贱货......

　　“这花苞我记得不是有十个吗？怎么就剩九个了！”

　　听到这话的我赶忙摇头否认。

　　“妈你记错了吧，一直都只有九个，这花的品种不是九尾狐吗，你看刚好就有九个。”

　　我妈认真地数了好几遍，加上姐姐一直在催促便抱着花瓶出去。

　　她又不给花换水，当然不知道有几个花苞。

　　待妈妈离开后，我缓缓摊开手心，一朵粉嫩的百合在手中绽放。

　　就连这一朵都是我刚刚才发现的。

　　4

　　手机闹铃震动，我兼职的时间到了。

　　花被我随意揣进口袋，刚到客厅便看见姐姐捧着那束百合爱不释手。

　　“好百合，快点开吧，让我比那个贱货长的还美。”

　　桌子上的炸鸡散发着香味，我咽了一口口水。

　　兼职这天的午饭我妈是不会给我准备的，我得早点到兼职的地方。

　　那家老板会给我提供一盒凉透的蛋炒饭。

　　吃下去油都能凝固在肚子里。

　　“赔钱货，你也过来吃一块吧。”

　　我怕她反悔，从冒着热气的盒子中捡出来一块香气扑鼻的炸鸡。

　　口水似乎要流出来，我三口并作两口吞了下去。

　　原来炸鸡是这个味道，可真香。

　　我又想起了换水时听到的话。

　　替代我姐姐的身份。

　　可出门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姐姐道。

　　“姐，那花好像不对劲，要不你扔了吧。”

　　姐姐像是一下子被点炸了，花瓶都没放稳就要朝我开骂，脸上的肥肉止不住颤抖。

　　“你是见不得我好，我好心给你吃炸鸡你竟然想扔我的花。”

　　妈打量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安抚好暴躁的姐姐才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没，就是见姐姐花粉过敏，花开了容易生病。”

　　姐姐还在背后嚷嚷，妈却不耐烦挥手让我赶紧走。

　　关门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

　　那束漂亮的狐尾百合突然变成一只浑身腐肉的九尾狐，攀附在她们的后背。

　　而那九条尾巴宛如利爪，正在源源不断吸食她们的血肉。

　　整个狐头是骷髅的样子，空荡荡的眼眶让人看起来汗津津的。

　　这让我突然想起来件往事。

　　十年前，我们还住在乡下的时候。

　　姐姐也抓到过一只狐狸，一只漂亮的白狐。

　　而那只白狐正巧在尾巴处长出了许多肉瘤，像极了九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