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升职后职责变广,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
“老婆,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二话不说,挑起所有项目,捋顺了交到他手上,让他可以专心应对管理和人际。
生下孩子后琐事增多,他劝我暂时离职专心带宝宝,我同意了。
但他依旧将方案带了回来,名其名曰:
“都是你做惯了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也是为你好,趁机练练手,以后再出去也不至于手生。”
我没有抱怨,即便后来他一次次拖延我出去工作。
“等孩子再大一点吧。”他总是这样说。
他的功劳越来越大,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我体恤他,从不查岗也不指责。
终于,他升上了营销副总,统管品牌和销售,执行的事再也不用亲力亲为。
我没等到他口中的庆功宴,等来了小三上门。
妆容精致的女生包一甩,大喇喇坐上沙发:“他爱的是我,劝你识相点自己走人。”
周阳赶了回来,沉默着抽烟。任由宋菲菲诉说着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爱情。
最后,他亲手画下休止符:“我们离婚吧,好聚好散。”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哭闹:“房子和孩子归我,其他财产对半分。”
对于出轨的过错方,我自觉这样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他却笑了:“许菁,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养家,你没有赚过一分钱,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跟我提孩子?好啊,你自己问他,看他想跟谁?”
他将儿子抱了出来,直面难堪。
我正想要斥责他狠心,儿子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
“爸爸,你不要丢下我。”
又转向女生乖巧示好:“菲菲姐,你答应要给我当妈妈的。带上我好不好?”
我望着全程没看我一眼的儿子,浑身发冷。
孩子好动顽皮,是非观也没有完全养成,为了立规矩难免需要严厉。
周阳从来不唱白脸,只顾陪他撒欢。我以为慈父严母也是一种平衡。
没想过会让他的心偏得那么远,甚至要认外人当妈。
他们口中男子汉的独处时光,原来只是为了将我摈弃在外。
“好!”宋菲菲带着胜利的姿态牵起儿子的手,“坏女人这几天又凶你了吧?姐姐带你去吃炸鸡,开心开心怎么样?”
“哇!我最喜欢姐姐了!”
周阳灭了烟:“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最近我们就不回来住了。”
三个人和乐融融地走了,荒唐得可笑。
之后的拉扯一度很漫长。
我不同意净身出户,周阳就不同意签字。
断了经济来源又有官司缠身,我只能找了份简单的工作,每天疲于奔命。
出轨的举证却异常艰难,摊牌后周阳开始谨慎。
他手捏经济大权和儿子,慢慢地陪我耗。即便律师说,法院不可能会支持他的全部诉求。
坚持了许久,崩溃只需要一瞬间。
妈妈得了重病。我借尽所有资源,欠到医院再也不能赊账,终于付不出下一场的手术费。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我妥协了。
只要周阳肯承担医疗费,那些不堪的过去就都给他吧。
他借口忙又拖了一阵,终于在那个暴雨天松了口。
“回去吧,我去银行给你转钱。”
许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难得表现出以往的体贴:“油箱已经帮你加满了,路上小心。”
我没有多想,开上他的车匆匆踏上归途,也踏上了我的亡命路。
也许是老天也看不过去,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那我绝不会再步入同样的深渊。
4.
回到曾经无比熟悉的公司,我像是打了鸡血,容光焕发地穿梭在快节奏中。
只当看不见周阳的焦急。
他几次三番想来提醒,都被我用公事岔了开去。
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夜色早已深沉。
周阳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见我后猛地扑了过来:“顾总要走……”
“这就去。”我朝他安抚一笑。
他明显松了口气:“我先去开车,楼下等你。”
等到聊完迈出大楼,候在路边的他立刻跑下车给我开门,护着我的头坐了上去。
“辛苦了老婆,还想吃点什么夜宵吗?”
方向盘上,他的手指在轻盈跳动着:“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烧烤怎么样?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给老公省钱。等到了年底,再带你去海南度个……”
“没有谈妥。”我扯起抹无奈的神色。
刹车声刺耳:“你说什么?”
“顾总不同意,坚持要我再想想,实在推不掉。”
我没有撒谎,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执拗到最后而已。
“可、可明天顾总出差,后天就要公布,来不及了啊。”
确实来不及了,顾总暗示过高层已经定下了我,让我不要头脑发昏。
“没关系,我会给他电话。”我指指后视镜,“挡路了。”
他仓惶启动,嗫嚅半天:“你明天的拍摄是在郊外吧?那儿好像信号不太好。”
难怪要挑今天让我去说。
盯拍摄通常抽不开身,加上没有信号的加持,我就是想反悔都不容易。
嗤笑一声,我顺势调侃了句:“怎么?就那么怕跟我公平竞争啊?”
他抿紧唇,不吭声了。
夜宵没了下文,周阳在床上转辗反侧。
我倒是睡了个好觉,天不亮就赶去了现场。
这一拍直接拍了个通宵,收工径直转去公司。进门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拉泡声中彩带飞扬,同事们恭贺的笑脸和阳光一样明媚。
前世的一声声“周总”,都换成了“许总”。
余光中,人群后的周阳在跟着鼓掌,笑容牵强。
我没有正眼看他,嘴角勾起真切的弧度:“谢谢,今天请大家喝下午茶。”
一整天,周阳都没有理我,回去的路上也保持着沉默。
“不是说一家人,谁升上去都一样么?”我冷眼看他,“出了点意外,就要跟我冷战?”
“抢了我的位置,高兴坏了吧,许总?”他满脸酸意,“你要是有意争取大可以明说,何必诓我。”
我调出通话记录,举到他面前向下滑。
一连串都是顾总的名字,只不过都是没有信号时故意拨出的。
“好不容易联系上,他在忙,说有事回来再说就挂了。我尽力了。”我耸了耸肩,祭出渣男语录,“你要真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昨天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接,我以为……”他的语气软了下去。
“还是你提醒我信号的事,忘了?”
我转头望向窗外:“我为了你,忙得焦头烂额还记挂着这事。你呢?一句关心都没有,全是怨怼。”
“周阳,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是的老婆。”他彻底没了气焰,“我就是一时想岔了,你别生气……”
5.
尘埃落定,周阳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
他没敢再摆脸色,可也完全不在状态,工作频频出错。
我没徇私情,当着众人的面,该批批、该罚罚。
以往的总监骂他时,他还能厚着脸皮堆笑认错。换成是我,他受不了了。
又一次被训斥后,他一回家就摔了车钥匙。
“许菁,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知道其他人背地里怎么议论的吗?”
我越过他进了屋:“你怎么想的?我要是包庇你,别人不是说得更难听?”
“我……”他噎住了。
“我也是为你好。我要是你,现在只会更卖力。”
我画起了他最擅长的大饼:“毕竟等我怀了孕,肯定是要推你上去的。可你要是再继续这样,还能有希望吗?”
他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老婆。你放心,为了这个家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点点头,很满意。
要是早早被踢出局,后面的戏台不就白搭了?
周阳重新振作了起来。没有了他拖后腿,我顺利地迈过了交接期。
唯一的麻烦,是他开始变着法地搔首弄姿。
“再等等,等忙过这阵吧。”我总是这样搪塞,倒头就睡。
被拒绝得多了,他也失了兴致。
等到一切步入正轨,我回了趟家,带妈妈做了全身检查。
幸好,还只是结节,做个切除的小手术就可以。
临走时,妈妈张罗着给我带东西,好似随意地提了嘴:“周阳怎么没一起来?吵架了?”
“没有,他工作忙。”我避开了她的眼睛。
妈妈没再多说,只是又搬来两个大玻璃罐往后备箱塞。
“他最爱吃我做的腌菜,你带回去给他解解馋。”
我沉默着接过她的手,半晌才低低问了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跟他分开……”
老家不比城市里独门独户,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得沸沸扬扬的。妈妈不肯搬去跟我住,到时候免不了受影响。
“傻丫头,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向来柔弱的母亲没有半点犹豫,“别委屈了自己,也别顾虑我。妈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有啥看不开的?”
鼻尖发酸,我轻轻拥住她,被笑骂着推开。
“去吧,再晚路不好走。”
那个瞬间,我真心觉得我跟妈妈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周阳不再搞事,我可以让他体面退场。
可惜,他不肯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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