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哭着抱住他的手臂,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应年,我好害怕。”
“我今晚吐了好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江应年拍拍她的头,声音干涩,“别瞎说,总会有办法的。”
余光中他看见了我,连忙松开林雅来到我面前,把我拽进了走廊。
“娇娇,你怎么来了?”
我淡淡地看着他,“来看看她。”
江应年拧着眉毛,“娇娇,你这个身份来看她,合适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江应年脱口而出第一句竟然是责备的话。
我是什么身份呢,江应年?我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江应年。”我直视着他,一字一顿,“你觉得你这个身份来看她,合适吗?”
江应年一时之间顿住了。
许是听到了响动,林雅艰难的扶着墙走到了门口。
她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对不起,娇娇姐,对不起……我是真的太害怕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江应年犹豫半晌,还是挡在她的身前,“娇娇,别让我为难。”
2
我最后还是自己回了家。
我和林雅之间没有一句对话,但是我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灰头土脸。
大夫今天的叮嘱还响在耳畔,“你的孕酮指数很低,需要非常注意,最好能卧床休息,三天一复查。”
我把手掌贴近肚皮。
其实才一个月,我根本感觉不到什么。
但是心理作用,我总是对肚子里有个小生命感到新奇。
从前江应年总期盼有个孩子。
他说,这样我就不会不要他了。
他的兄弟们就笑,说他没出息。
江应年挥手把他们赶走,“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娇娇!”
我也笑。
江应年和我在一起六年了。
他一直全心全意地对我,婚后我们的感情也没有变化,一直蜜里调油。
虽然期间,有林雅的出现。
她怯生生地,像刚出社会的小姑娘一样什么都不懂,一直跟着江应年。
尽管江应年已经冷着脸警告她无数次,“林雅,我不喜欢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林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但是她还是黏着江应年。
周围的朋友都看不起她。
农村来的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不把心思放在努力工作上,反而看上了有对象的男人。
他们在我面前提起林雅时,总是鄙夷地说,“倒贴的货而已,一直跟着我们应年,不知道有多烦人。”
一开始,江应年也会微笑着看我。
后来,江应年开始不悦地皱眉。
终于有一次,他开口阻止道,“好了,别再说她了。”
周围一下安静了。
见大家都在看他,江应年咳了一声,“提到她就烦,以后别提了。”
身后传来了“啪嗒”一声。
林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地上躺着一盒打翻的粥。
她捂着脸哭着跑掉了。
江应年没有什么反应,转过头来一直给我夹菜,招呼大家快吃。
我看着碗里的芥末虾球,“江应年,我对虾过敏。”
江应年仿佛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对不起啊,娇娇,我忘了。”
看着他心不在焉的侧脸,我突然间毫无胃口。
“应年,我有点事,一会你自己回家吧。”
江应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嘴上关心着,“好,那你到家告诉我。”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他哄了林雅大半夜。
3
又到了孕检的日子,我给江应年打了个电话。
“应年,你在哪?”
江应年那边的声音空空荡荡,带着走廊的回响,“我在公司。娇娇,什么事?”
我站在医院门口,“我有点不舒服,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医院。”
江应年温和的声音传来,“抱歉啊娇娇,我现在真的走不开,这样,你先去医院好吗?我忙完之后再去看你。”
我挂断电话,看着停车场里江应年的车出神。
江应年,你很好。
“你这指数还是没有变化,你要保持身心愉悦,早睡早起,不要过度劳累……”医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头三个月最要紧,你老公怎么不陪你来?”
我笑了笑,“他工作忙。”
医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挥手放我走了。
我发誓我是真的没想碰见江应年的。
毕竟这个时候相遇,连我都替他尴尬。
但是在楼梯口,我还是看见拿着几张化验单匆匆上楼的江应年。
他看见了我也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话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但是还是直直地盯着我。
“怎么,怕我来找林雅的麻烦?”
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你又来干什么?”
江应年抿了抿嘴唇,“对不起,娇娇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林雅今天有几项检查,她自己在医院不方便……你身体怎么样?”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关心吗?”
江应年叹了口气,手里的报告被他捏出了褶皱,“娇娇,你别闹了。你的小毛病吃点药就好了,林雅她……”
我一步步逼近江应年,“因为她要死了,所以我就得把老公让给她?”
“娇娇,你别这么说……我只是想到,我之前对她很不好,现在我心里很愧疚……”
“是吗?”
好像是啊,我记得之前,林雅总是挤破头想参与进我们的朋友聚会。
江应年似乎总是在凶她。
“你来干什么?小女孩喝什么酒?”
“笨手笨脚,连个酒瓶都打不开。”
“别哭了,丑死了。”
是责怪吗?还是宠溺?我一时之间好像有点看不清。
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这几天不用回家了,好好照顾她。”
4
连着两天晚上,我都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江应年扭动门锁开门的声音。
当他发现门被反锁了的时候,就会给我打电话,“娇娇,开门。”
我统统拒接,对他在门外的叫门声也视而不见。
而后他真的有两三天没有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应年不在的原因,这几天我睡的很差。
总是梦到我和江应年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江应年还很年轻,很幼稚。
但是他真心的对我好。
他知道我妈去世的那个晚上,驱车三百公里连夜赶到了我的住所。
我自己坐在黑暗的屋子里,一滴眼泪都没掉。
江应年看着我,伸手把我揽进怀里。
他哽咽着声音说,“娇娇,我心疼你。”
我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从小是我妈妈一手带大,可是那一天开始,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我哭着说,“江应年,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江应年双眼通红,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娇娇,别怕,有我在。”
他真的做的特别好,葬礼的流程走得非常妥帖。
跪在妈妈的墓碑前,江应年拉着我的手,“阿姨,你放心。我知道娇娇从小到大受了不少的苦,从此,我一定会真心爱护娇娇,一生一世都对她好。”
江应年,你还记得你当初的誓言吗?
从梦中醒来,我的眼泪洇透了枕巾。
摸摸身旁空荡荡的床,我苦笑一声,娇娇,你自找的。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是林雅。
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通过了。
林雅叮叮当当发了一堆废话,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诸如此类,我懒得回复,手指停留在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上。
是一双是十指交握的手。
我一眼就看出,有一只手是江应年的。
配文很简单,“谢谢你在这么艰难的时刻陪着我。”
我想,林雅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于是,我如她所愿地点了个赞。
半小时后,门锁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我并没想到江应年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所以门并没有反锁。
江应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只是和我对视着。
“什么事?”
江应年犹豫了半天开口,“娇娇……我不知道林雅什么时候发的那张照片。”
哦,看来他已经知道我看见那张照片了。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脸色。
“我已经让她立刻删了,对不起娇娇,我是看她太可怜,不忍心拒绝她……”
我打断他,“我知道了。”
江应年有一瞬间的愣神,“娇娇,你不生气吗?”
我站起身,“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江应年抿了抿嘴唇,“娇娇,你别这样,你要是生气的话,就跟我说。”
我看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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