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你，还有你留下。”

　　张老板点出了几个身材妖娆，面容姣好的女生留下。

　　我则是毫不意外地被赶了出去。

　　徐哲满脸的愤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几天没见面你吃成这个死肥猪样！你今天真是给我丢大了脸！”

　　我蹲在走廊角落，看着徐哲发来的消息，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一定会减下来的。”

　　徐哲久久没有回话。

　　正当我要走时，我却听到徐哲和张老板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小徐啊你说你，今天带的什么玩意？我们这是选公主，又不是选猪肉。”

　　“实在抱歉张老板，明媚之前身材特别好，大长腿细腰，最近真是不知道怎么了，吃成这个猪样，她和我保证了一定会减肥。”

　　“行嘛，你的人把老板们喝爽了伺候开心了，你自己也好过。你也是老员工，我就不多督促你了。”

　　“是是是，全凭张老板给机会。”

　　我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选模特，而是选陪酒公主！

　　看来徐哲还做了很久这门生意！

　　我想起他对我的万般体贴，每天嘘寒问暖，买早餐买夜宵，陪着我锻炼，去图书馆学习，熬夜做我喜欢的手工小玩偶，我就一股恶心反胃。

　　这都是他把我拉进深渊之前的铺垫。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这几天莫名其妙长胖了很多，意外的避开了这次祸事。

　　回到宿舍，林筱筱正在做着运动。

　　“和男朋友约会去啦？”

　　我点点头。

　　“我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帅的男朋友。”

　　我苦笑，没有搭话。

　　这种福气谁想要谁要去吧。

　　“你在做什么运动？”我问道。

　　不为渣男，也要为模特大赛减肥。

　　当时我上报的数据是172cm，50kg。

　　服装组按照每个模特的身高体重准备礼服。

　　我现在足足长胖了10斤，再不减下来，估计连礼服都塞不进。

　　林筱筱指了指平板，我也一起跟练起来。

　　可没运动一会，我就感觉气血上涌得厉害，脸涨得通红，头晕发昏，四肢发虚。

　　我不得不停下来。

　　林筱筱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之前那么瘦身体比较虚，运动不适合你。你要想减下来，可以试试少吃主食，用液断冲一把。”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臃肿的身躯，想到了10天后的模特大赛。

　　接受了林筱筱的提议。

　　林筱筱贴心地帮我准备着每天的液断奶昔。

　　我的胃和身体每天都是无比空虚。

　　但为了能穿下模特大赛礼服，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太好了！一周过去你已经瘦了7斤！”林筱筱惊喜地说。

　　我饿得头晕眼花，看着体重秤上逐渐变小的数字，勉强地咧了咧嘴。

　　“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臃肿？”

　　我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大腿，并没有像我没长胖之前那么笔直细长。

　　“别紧张，这都是身体储水，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按照林筱筱的液断方法维持着生命体征。

　　3

　　模特大赛如期举行，我们在后台试着衣服。

　　“明媚，这是你的礼服。”

　　我接过造型师给我的一套白色绸缎礼服。

　　艰难地把礼服套上，可是礼服卡在我的臀部，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它扯上去。

　　双手绕过背后，把拉链拉上一寸一寸，我感觉到背部紧绷得要命。

　　我把胸腔腹腔的气息全都吐了出去。

　　可拉链卡在了腰中间，一动不动。

　　“搞快点搞快点，待会还要化妆呢！”

　　造型师催促着大家。

　　其他模特都轻松穿上了属于自己的礼服，而我还在这边焦头烂额。

　　林筱筱穿着一套粉嫩的桃色礼服，满脸担忧地小跑了过来。

　　“明媚，快点呀，不然抢不到化妆师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可拉链仍然纹丝不动。

　　“筱筱，你帮帮我吧。”我低声请求道。

　　林筱筱一手摁着我的脊椎，我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吐气。”

　　我照做，再次把身体里多余的气息一吐而光。

　　林筱筱加重了力量，我感觉整个背部被挤压得生痛。

　　随着拉链向上滑行，挤压感和包裹感愈发明显。

　　坚硬的布料摩擦着我的皮肤，把我像货物一样紧紧包裹在其中。

　　我小口小口地呼吸着空气。

　　大脑在多日的饥饿和布料的紧压下，变得昏昏沉沉。

　　“表演系2107班明媚准备！”

　　我在后台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一定要撑完这场走秀。

　　“各位评委老师大家好，我是表演系2107班明媚，今天我展示的礼服主题是‘纯洁花苞’。”

　　我脚步虚浮，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评委交头接耳，在纸上写写画画。

　　向评委礼貌致谢后，我转身向后台走去。

　　台下却一片哗然。

　　“我靠！她来大姨妈了？”

　　“好恶心！”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我揪着裙子转头一看，雪白的礼服下身部位印出一片刺眼的红。

　　余光中，还看到评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我几乎要昏倒，逃跑般离开了舞台。

　　“啧，生理期了都不注意点，把礼服弄脏这么一大片，之后肯定用不了了。”造型师嫌弃地看向我。

　　“我明明不是这个时间段来生理期的！可是我不知道……”

　　“好了！”造型师打断我，“你的生理期和我没关系，把礼服弄脏了就要造价赔偿。”

　　“要赔多少？”我小心翼翼地问。

　　“这套礼服只租用过两次，最低按原价的7折，你要赔11000块。”

　　我咽了咽口水，“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少一点？”

　　“没有钱就少搞幺蛾子，你跟我求情没用！看你还是学生，限你两个月内把赔款付清，不然我就要上报你们学校了。”

　　我跌坐在地上，默默流着泪。

　　等到后台人全走了之后，我才放声大哭。

　　这件“纯洁花苞”也不想待在我身上，像是发出抗议般“刺啦”一声，腰间车线全部崩开。

　　没有了它的压迫，我大口地喘着粗气。

　　4

　　毫不意外地，模特大赛我的名次垫底。

　　而林筱筱获得了前三的好成绩。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

　　恰好看到林筱筱正在帮我做减肥奶昔。

　　她从抽屉拿出一个印着红字的透明塑料袋，从里面舀出两勺白色粉末加入奶昔中搅拌。

　　我推开门，林筱筱却被吓了一跳。

　　手一抖，白色粉末撒了满桌。

　　我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筱筱迅速合上抽屉，低着头收拾着桌面。

　　“这是高蛋白代餐粉，要避光保存。加在奶昔里能增加饱腹感，加速燃脂。”

　　“谢谢你筱筱，可惜我在大赛上出丑了。”我叹气道。

　　她心疼地看着我，遗憾地说道：“真是不巧，你怎么碰巧那个时候来了姨妈？”

　　我知道自己就算不来生理期，也不可能获得什么好名次。

　　那件礼服像铠甲一样包裹着我，腋下的肥肉被挤了出来，那明显不是我的尺码。

　　我再次站上体重秤。

　　竟然显示的是60kg！

　　我不可置信地下来又上去了几趟，体重秤仍然是这个数字。

　　我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

　　液断了10天，居然比之前更胖了！

　　“哦，这个体重秤前几天电池松了，估计不太准。”林筱筱轻飘飘地说道。

　　“不准？”我的声音发抖，“那为什么你称的时候还是45kg？”

　　林筱筱轻哼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明媚，你是在怀疑我吗？你嫌弃我教你的方法，那你就自己随便吃好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没毅力坚持，半夜偷吃了什么自己都忘了。”

　　我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是啊，我有什么证据？

　　可这十天里，我除了她给的蔬果汁和代餐奶昔，几乎什么都没吃。

　　我的身体却像被诅咒了一样，越来越臃肿，越来越沉重。

　　造型师的催款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来。

　　“11000，一分不能少，否则我就去找你们系主任。”

　　我翻遍了通讯录，联系了所有曾经合作过的拍摄老板。

　　可对方一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有的直接拒绝，有的敷衍地说“等瘦下来再联系”。

　　甚至有人毫不客气地嘲讽：“你这样的身材气色拍什么？猪饲料广告吗？”

　　最后，我硬着头皮拨通了徐哲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徐哲，”我咬着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需要借点钱。”

　　“借钱？”

　　他嗤笑一声，“怎么，胖成这样了还想买新衣服？”

　　“是模特大赛的礼服，弄脏了要赔。”

　　“关我屁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自己搞砸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来烦我！就这样，我们分手吧！”

　　【截断截断截断截断截断截】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呆坐在床边，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我去了学校后街的一家小餐馆应聘服务员。

　　老板娘倒是没有对我的身材表现出任何异样眼神。

　　餐馆的工作比想象中更累。

　　洗碗，上菜，拖地，整理后厨……

　　一个小时15块钱，包饭。

　　我算了算，就算我每天打工10小时，也还不上那笔赔偿款。

　　5

　　餐馆的阿姨们对我很好。

　　李阿姨总偷偷往我口袋里塞个煮鸡蛋，张婶会在我擦桌子时小声说：“丫头，别老不吃午饭，年轻姑娘饿坏了身子可不行。”

　　我苦笑着摇头：“阿姨，我得减肥。”

　　“减什么肥？”李阿姨皱眉，粗糙的手突然捏了捏我的脸，“你这身材也不胖啊？倒是你这脸色红得不正常，走路还老喘，该不会是身体出问题了吧。”

　　确实，最近我的脸总是发烫，稍微走两步就心跳加速，连生理期都比平时提前了十天。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因为液断减肥导致的虚弱。

　　老板娘看我脸色，面露担忧说道：“小媚啊，身体重要，明天我给你放个假去检查下。今天先别干活了，到后面休息会，吃了中饭再回去。”

　　我到后院稍作休息，看到老板正在给动物喂饲料。

　　老板看到了我，热情地给我介绍着自家养的鸡鸭鹅猪，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

　　他从一个印着字的大透明袋子里倒出白色粉末混在剁碎的食物中，一大桶倒在猪食槽里。

　　我指了指袋子，问道：“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板把袋子提起，上面印着“猪用复合预混料”。

　　“嘿嘿，猪吃了这个肥得快。”

　　白色粉末，红字透明塑料袋，快速增重……

　　我不由得想起林筱筱匆忙收起的“蛋白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