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手指紧紧蜷缩,掐得掌心生疼。

  最终,我只是哑声道:

  「我去煲汤,你先好好休息。」

  进入厨房,看到冒着热气的砂锅,思绪不禁回到过去。

  我和温以芊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

  我小时候瘦弱、身体不好,总是被欺负。

  是她挡在我面前,「谁都不许欺负云川哥哥!」

  她像是我的小尾巴,不论我去哪里都跟着。

  直到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她爱上了沈季泽。

  恋爱三年,毕业时,沈季泽不告而别,直接出了国。

  那天,她哭着对我说,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

  她说,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她都不要了。

  我们很顺利地恋爱、结婚。

  就算是我身体最差的时候,她也不曾抛弃我。

  可或许是竹马敌不过天降,现在的她为了沈季泽,不惜设局骗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喉头苦涩蔓延。

  我把煲好的汤放在桌上。

  沈季泽喝了一口,却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

  「阿泽,你没事吧?!」

  温以芊心疼地给他递水,又仔仔细细看他有没有被烫伤。

  看到他口腔红肿一片时,她难掩怒火,脸色铁青:

  「你故意的是不是?!」

  「因为怀疑我和你不是亲兄妹,就报复阿泽!」

  我愣了一瞬,下意识道:

  「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温以芊已经把汤拿起,直接灌进我嘴里。

  滚烫的温度让我疼得想大喊,可一发出声音,汤就呛进喉管。

  「不,不——」

  我挣扎着从喉头挤出两个字。

  可温以芊却整整把一盅汤都灌进去才作罢。

  痛到最后,只剩下了麻木。

  曾几何时,我就是喝热水烫到,她都心疼的红了眼。

  非要拉着我去医院检查。

  从此以后,我每次喝水、喝汤,她都给我吹凉再递给我。

  而现在,为了沈季泽,她却毫不犹豫地伤害我。

  等她松开手,我再也承受不住干呕出声。

  温以芊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而是心疼得抱着沈季泽,

  「阿泽,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身子一颤,忍不住苦笑。

  喉咙被烫出血泡,鲜血顺着嘴角落下。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让心爱之人受到任何痛苦。

  可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了。

  见我瘫倒在地上,温以芊过来踢了踢我,嫌弃道:

  「等下把这收拾干净。」

  「再买几个套,阿泽的尺寸,你知道的。」

  沈季泽被她逗笑,当着我的面,解开她衣领的扣子亲吻起来,

  「我的芊芊,真是可爱。」

  暧昧的水声响起,我红着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一时不知道,是身体痛,还是心更痛。

  3

  等我处理完,又喝了几杯水后,哑声道:

  「你怀孕了,这几个月最好都别做那些事。」

  可我的劝告让她的火气更甚,

  「让你买你就去买,哪里来这么多话?」

  「你放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样都不会和你儿子一样脑瘫的!」

  她恶狠狠地指着趴在地上流口水的儿子。

  儿子对她笑了笑,她却觉得恶心,骂得更加大声。

  我捂住儿子的耳朵,心脏刺痛不已。

  对不起。

  再忍一周,等她做完手术,爸爸就带你走。

  等我买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房间里了。

  我忍住心中的恶心,哑声道:

  「我放门口了。」

  沈季泽却笑道:

  「哥,送进来啊,怎么?还要我光着出去拿?」

  我捏着盒子的手指发紧。

  推开门,我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在沈季泽身下媚眼如丝。

  我原以为自己早就习以为常。

  但看到的这一刻心脏还是不住抽痛。

  我把盒子放到床上,转身就想走。

  沈季泽却忽地想到什么般,一把拉住我,

  「哥,既然来了,要不要看看?」

  「看看我是怎么爱你妹妹的?」

  说着,他用平常和温以芊亲密时的手铐把我铐在床边。

  我还没痊愈的喉咙嘶哑着喊道:

  「放开我!」

  可两人却好像听不到一般。

  他们亲密的动作剧烈,床都在震动。

  声音愈来愈大,让我恶心地想吐。

  我每次想闭眼,沈季泽就会给我一巴掌,让我把眼睛睁开。

  我痛苦地嘶吼和挣扎,只是他们的兴奋剂。

  这一晚,她被要了十几次。

  我从悲痛、恶心,到麻木。

  我如行尸走肉般走出房间时,天已经亮了。

  我忍着头晕和恶心走出房间,准备把儿子送去专门的育儿所。

  捏着他手的时候,他突然叫了几声。

  我预感不对,把他袖子卷起来一看,只见他白皙的小臂上全是烟头烫过的痕迹。

  触目惊心的伤痕让我呼吸急促起来。

  我猛地抬头,只见沈季泽站在门边抽烟。

  我疯了般冲上前去扯住他的领子,怒吼道:

  「你干的?为什么要这样?!」

  他嗤笑几声,

  「你终于发现了?」

  「解压啊,你不懂吗?我还寻思着你多爱这脑瘫,都被我烫了小半年了,你今天才知道?」

  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你就算发现真相了又如何?」

  「每次我和你老婆恩爱完,我就会给他烫两下。你身边所有人,包括你,都是我的狗。」

  脑海中紧绷的弦倏然断裂。

  我再也忍不住,狠狠给了他几拳。

  然而常年一天打三份工,又被折腾一晚上的我,又怎么会是经常健身的沈季泽的对手?

  我很快就被他打趴下。

  鲜血染红地面,骨头断裂的剧痛让我额头满是冷汗。

  我红着眼嘶吼:

  「我要杀了你!」

  「我会报警,沈季泽,我不会放过你。」

  听到动静,温以芊进入房间。

  她眉头紧蹙,「你要报什么警?」

  「不就是个脑瘫儿,死了都不足为奇,不过是被烟头烫,能不能别那么矫情?」

  她又软了声音道:

  「好了,哥哥,别计较了。」

  「我想泡脚了,哥哥给我洗脚好不好?」

  她的话荒谬得让我想笑。

  这么多年,我捧在手心的到底是个什么恶魔?

  我好像这才看清楚她。

  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痛下杀手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幻想中善良的女孩?

  我从地上爬起,给了她一巴掌,

  「温以芊,心脏我会还给你,手术费我出。」

  「从今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温以芊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打我?!」

  「什么叫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是亲兄妹啊!」

  她慌乱地吼叫着,可我已经抱着儿子离开,没有回过一次头。

  我带着儿子到了医院,急急忙忙挂了号。

  走得太快,我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

  女人摔倒在地,文件散落。

  我一边道歉,一边帮她把病历捡起,却看到上面写着:

  【换心手术,病人:宋云川,捐赠者:林雨柔。】

  我瞳孔倏然缩紧。

  不敢置信道:

  「你,你三年前,捐过心脏?!」

  4

  林雨柔听到我的话一愣,她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是的,我刚好和那个病人的心脏配型。」

  「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做检查,先告辞了。」

  说着,她拿过我手上的病历,转身离开。

  我大脑好像被狠狠砸了一下般,几乎站不住。

  所以,其实给我捐赠心脏的人,并不是温以芊。

  可我却一次又一次用这个当作原谅她的理由。

  甚至因为这件事,我补偿她了很多。

  可真正需要我补偿的人呢?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林雨柔洗得发白的衣服。

  不施粉黛的脸。

  我身体不停颤抖,整个人就像是被紧紧蒙住了一层布,连带着呼吸都不畅起来。

  我强迫自己敛去思绪,先把儿子带去检查。

  等他检查的过程中,我一个个病房找过去。

  最终在一个检查室里看到她。

  她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抿着唇,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颤抖,

  「我是宋云川。」

  她有些惊讶,随即笑起来:

  「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呢,那就好。」

  我喉头滚动,有许多想说的话。

  想告诉她,我很感谢她。

  想告诉她,我错过了三年的补偿,现在想给她。

  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或许是看出我的窘迫,她温和道:

  「不用太介意,因为我受到过资助,所以一直想尽自己的能力回馈社会。」

  「人工心脏也能够维持我的生命,我的身体也并无大碍。」

  我手指紧缩,心脏不停跳动。

  原来真的有人能这么善良。

  不是温以芊那样演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善良。

  我声音颤抖,

  「下周就要做手术了对吧?到时候我会过来,还有费用和营养费,我都会……」

  她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已经攒够手术费用了。」

  话落,她和我告别后转身离开,我刚想拉住她,手机就响了起来。

  医生告诉我,检查做完了。

  儿子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道谢后就准备直接到警局。

  可刚到医院门口,就被温以芊和沈季泽拦下来了。

  她问我:

  「哥哥,你要去哪啊?怎么一直不回家?我和阿泽可担心你了。」

  她眼底满是警告,似乎想让我不要乱说话。

  我冷声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去报警。」

  温以芊紧紧皱眉,怒声质问:

  「你到底发什么疯?你难道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兄妹结婚这种丑事吗?!」

  沈季泽也道:

  「是啊,别闹了哥,以后你孩子都抬不起头来。」

  兄妹?

  抬不起头?

  我觉得好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鉴定书扔她头上。

  锋利的纸张划破她的脸,鲜血滚落。

  她疼得痛呼一声,

  「宋云川,你有病是吗?你到底给我扔了——」

  她话还没说完,但在看到纸上文字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

  脸色瞬间苍白,

  「你,你什么时候去做的鉴定?!」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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