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截图。
是我在网络上记载的日记本的封面。
大写的“记仇本”三个字,以及小一些的“共四十五篇”的字样,再无其他。
可有人立刻破防了。
我妈:“你快点把那个东西删了,显得你这个人特别没格局,又小心眼,还爱计较。”
我爸:“你跟谁有这么大怨气,还写了四十五篇?你这样发在朋友圈里,以后谁还敢和你接触啊。”
我姐:“你一天不发神经你会死吗?到底谁会没事得罪你啊?别一天天跟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似的!”
太心虚了,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1、
在他们不间断的艾特下。
我还是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你们今天说的这些,我也会记下来。”
群里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到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的谩骂声。
一条条六十秒的语音夹杂着文字小作文,响了许久都没停。
没关系,这种强度的骚扰对我来说完全是毛毛雨。
如果不是隔着手机,我丝毫不怀疑三个巴掌会直接扇在我脸上。
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在无能狂怒罢了。
他们如此心虚当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上个礼拜,结束了三年外派的我,回到老家时,发现迎接我的是一片废墟。
我打了电话才知道,原来一年前我家就已经拆迁,而我,作为这个家的一分子,竟然毫不知情,并且,没有得到一毛钱。
我关心了几句拆迁的政策,被我爸妈解读为要回来跟他们还有姐姐分配财产,怒不可遏,连现在住在哪儿我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爸说:“你姐是招亲在家里的,在我们这儿,算是儿子,所以家里的财产都是她的,你就别想了。”
莫名其妙的招亲,一毛钱彩礼没要男方的,三年生了两个儿子都跟人家姓,最后离婚了,对方一个孩子也不肯要,她只能灰溜溜地带孩子回老家来,给孩子改了姓,强行招亲了。
这招确实是高,至少它彻底征服了我爸。
以前烟酒都来的他,为了省钱养孙子啥也不追求了,每天在厂里拼死拼活地干。
我妈也说:“一共也没几个钱,我们这破地方能拆多少啊?不够你坐趟飞机来回跑的!你这次回来还出去不?不出去的话你就在我们镇上找个工作,到时候也好照应家里啊。对了,你姐姐这两个孩子你都还没见过呢,你这个做小姨的不能一点没有表示吧?”
拆迁没分我一毛,还得讹我一笔?
想得这么美呢!2、
家里一直都是偏心的。
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但他们仨好像没什么数。
我妈觉得她是全世界最有水平的端水大师,逢人就说,我这个人从来就是最不偏心的,姐妹俩从来就没有红过脸。
我比姐姐小四岁,从小到大可以列为典型的事件多到不胜枚举。
比如,姐姐穿新毛衣,我穿姐姐旧毛衣拆开后又重新织成的新样式毛衣。
她会说:“别看小璐这个是新的,但是小可那个是我亲手织的。想做个不偏不倚的妈妈,就得像我这样。”
比如,带去学校的被子,内衬暖和的永远是姐姐的,外罩好看的是我的。
再比如说,我姐只要一感冒发烧就会立刻买药,说她从小就这样,所以不吃药好不了,人会难受。
而我,苦熬十几天也不买药,说我姐身体就是这样吃坏的,为了让我不要跟她一样,所以要用自身的抵抗力去治愈。
无论你的感受如何,他们总能自圆其说。
其实印象最深的还是小时候分牛奶。
一箱牛奶十二瓶,每次分配的时候都是全家参与,一人三瓶,很公平对不对?
可有一次临上学前,我匆忙找鞋子,却在姐姐的床下发现了九瓶牛奶,也就是说,爸爸妈妈把他们分到的牛奶都给了姐姐。
这件事对当时年仅十三岁的我,造成了很大的震荡。
从那以后,每次分完牛奶我都会去看姐姐的床底。
她的那张窗帘,仿佛成为父母偏心的最后一道遮羞布。
每打开一次,我就伤心一次。
直到有一次,我的作文在区里获奖了,妈妈很高兴地从那一次分好的牛奶里,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递给我:“这是给你的奖励,我们小可真棒。”
我爸爸也跟着有模有样地给了我一杯,说道:“那爸爸也奖励我们小可一个。”
当再次掀开姐姐床底,看着那端端正正摆好的七瓶牛奶,从那一刻我才明白,只有姐姐在真真切切地被爱,而爸爸妈妈对我的爱是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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