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

  以前我也有些少女心思,会恶作剧地告诉江砚我不舒服,江砚总会当真,大冬天的晚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跑出去给我买药。

  心脏蓦然一痛,江砚却粗暴地拽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回家去,少在外边丢人现眼!」

  我的脚踝没办法走,江砚每托着我走一步,骨头的疼痛就加重一份。

  赵清倚靠在包厢门口:「江律师,快点送知夏姐回家哦。」

  江砚脚步一顿,随后走得更快。

  尖锐的疼痛让我全身冷汗直冒:「江砚,松开我,我真的很痛!」

  可江砚任凭我怎么挣扎他都没松手,中途因为疼痛,我跌倒了好几次,可江砚置若罔闻,拽着我继续走,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

  直到走出包厢,江砚脸色一变,一点点浮现出愧疚。

  3.

  江砚小心扶着我到花坛坐下替我轻轻按压脚踝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眼眶蓦然一烫:「江砚,刚才为什么?」

  江砚几乎把头埋到了土李:「赵清家的公司快上市了,需要律师。」

  我有些发蒙,从前也有客户对江砚故意刁难,把吃过的蘸料撒在茄子上让江砚吃完。

  而江砚当场掀了桌子。

  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

  「知夏,生活会改变人,而我这副毫无尊严的样子,最不想被你看到。」

  「可是我想快一点,你就能慢一点。」

  我爸是个酒鬼,江砚也只有相依为命的奶奶。

  我们俩即使在那个小镇里,也依然穷得最叮当响。

  即使我们努力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也没能改变生活。

  日复一日,在大城市地铁拥挤的早晨和空档的夜晚里挣扎。

  却连两年前奶奶生病,轻而易举地掏空了我们奋斗几年的积蓄。

  江砚面对我的时候愧疚压弯了腰:「对不起啊,知夏,我把我们安家的钱花光了。」

  我看着江砚和从前如出一辙的愧疚,突然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江砚说赵清受过感情刺激后脑子不太正常,所以最见不得别人感情好,才会对我态度恶劣。

  我看着高高肿起的脚踝,有些理不清情绪。

  江砚如同往常一样,对我体贴备至。

  一切似乎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我却觉得我们俩像糊着一层什么。

  直到那天我去见完客户,喝了些酒再加上脚没有完全好,不小心摔了一跤。

  肚子有些痛,我没在意,可半夜的时候,我被肚子疼醒了。

  腹部一下又一下地搅动,身上的冷汗把睡衣全都打湿了。

  「江砚……」

  我虚弱地喊着江砚的名字,却发现江砚在阳台上打电话。

  声音断断续续透过玻璃的缝隙飘进来。

  「难受吗?我马上来……你乖乖等我!」

  我捂着肚子,想起了没有准时到来的姨妈,不安骤起。

  江砚挂断电话急匆匆地进来,套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我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江砚……我肚子好痛,送我去医院。」

  可江砚没有回头:「抱歉知夏,你先喝点热水,我等会儿回来送你去医院。」

  「赵清摔破了额头,正是我表现的好时机!」

  我伸出手抓住了江砚的衣摆,声音的颤抖已经暴露了我有多难受。

  「江砚,求你,先送我去医院,我好像……」

  可江砚打断了我他扯回自己的衣角:「知夏,我这么拼都是为了你,你懂事一点好不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如坠冰窟

  小腹的疼痛似乎蔓延到了心脏,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似乎有什么东西大片大片地从身下流出,我伸出手摸了一下,刺眼的红色。

  4.

  我是打了物业的电话,被物业送到医院的。

  我呆呆地盯着医院的天花板,想着医生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哦,他说,我流产了。

  「怀孕了还敢喝酒摔倒,孩子发育得不好,身体也不孕育它!」

  一个流着我骨血的生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来了,又在不知道的时候又走了。

  我眨了眨眼,想想自己真是活该啊,为了那点业务提成,非要喝什么酒呢。

  也好,如果知道,我也应该不会要吧。我和江砚活得像牛马,生活却依然千疮百孔,就连买房时,跟朋友借的一大笔钱都还没找到机会还上,何必来个孩子跟这边一起吃苦呢。

  也好,也好。

  我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很快消失在枕头里。

  我昏昏沉沉睡过去,早上的时候,手机上一个消息都没有。

  我的心跌到了谷底,江砚,一晚上都没回家。

  我主动拨了他的电话,却没人接。

  而我忍着疼痛起床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却看到了江砚。

  他怀里小心护着赵清,而赵清的额头,光洁如初,没有一点受伤的影子。

  突然,赵清跳起来亲在了江砚的脸上。

  「我就是骗你来陪我,你能拿我怎么样?」

  而江砚躲也没躲,反而笑得一脸无奈:「我就愿意被你骗,只要你好好地。」

  这话,在我以前恶作剧的时候,江砚也跟我说过。

  胸腔的某处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后四分五裂。

  我掏出手机不停地拨号,终于那边接了。

  「知夏,赵清的伤有些严重,不过我马上就回去了。」

  我扯出一个笑容:「江砚,你回头。」

  5.

  流产不是大手术,那天我就出院了,回家后,我总是反反复复地昏睡,

  再一次醒来时,江砚守在我的床前满脸憔悴,眼里全是红血丝。

  我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跟我解释了。

  「知夏,那天真的是赵清骗我!她脑子本来就受过刺激不正常,在医院把我当成了她前男友!」

  「我只是配合她想拿到单子,这单能吃下,提成不少」

  我听得累了:「江砚,这个客户,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紧紧攥住我的手:「知夏,我想让我们都过得好。」

  我怕得头又有些晕,我想起了三年前,江砚都还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同一个律所。

  一起谈客户时,有客户开我的黄腔,江砚什么都顾不上跟客户动手。

  「夏夏,业绩和处分,都比不上你重要。」

  可后来有一次我和江砚双双喝成了胃出血才谈成一个客户。

  可客户却被同事截和,只因为同事是一位股东的侄女。

  从那之后,到奶奶生病用钱,到买房时觍着脸借钱保守冷眼。

  我看着江砚,我想我应该理解。

  「可是江砚,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顷刻间江砚的眼睛就红了:「知夏,真的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的。」

  只是我的心还是一沉再沉,我见过他全力爱我的样子,所以那个电话,那个转身,那个吻和那个宠溺地笑,我没办法释怀。

  「江砚,我有预感,我们该完蛋了。」

  江砚一下就慌了「知夏,你胡说什么呢!」

  「你不喜欢赵清,我不要这个客户了,我再也不跟她联系好不好?」

  我闭上眼,没再说话,只是我太清楚了,我没有说胡说。

  江砚整天守在我身边,看到我摸肚子时会忍不住红眼,然后无微不至地弥补,连喂到我嘴边的鱼肉都是剔了刺的。

  我都快相信,江砚真的悔恨到了极点,差点相信,他和赵清真的只是客户了。

  直到过了一个多月后,楼上的赵清又一次把一堆名贵的快递填错成了我的地址。

  6.

  我看着这堆快递,烦躁和愤怒让我有些窒息。

  我置之不理。可意外就是在开门发生的。

  我的脖子被一个尖锐的物体抵住:「天天买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发发善心救济一下我啊小姐」

  意识到被抢劫后,我的心脏骤然紧缩:「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

  身后的男人刀抵得更近:「我观察你好久了,隔三差五就买一堆,在你门口不是你的是谁的?」

  想起接二连三的寄错的名贵快递,愤怒油然而生。

  我竭力维持冷静:「这些真的不是我的,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我不报警!」

  男人将信将疑,勒住我在家里翻找。

  垂落在身侧的手沾满了黏稠的汗意,我悄悄摩挲着兜里的手机。

  而男人翻找一圈后,愤怒地薅住我的头发:「臭娘们!敢耍我!」

  可看清我的脸时,他的眼神变了。

  剧烈的恐惧将我席卷:「我有存款!我现在可以都转给你!」

  可男人笑得更猥琐:「长得还不错,也算不白跑!」

  男人的手开始掀我的衣摆,我冷汗直流,恐惧到手止不住地颤抖。

  慌乱中我拨通了谁的电话,嘟嘟的电话音响起后被身后的绑匪察觉。

  我被他推倒在地上「敢打电话?给脸不要!」

  手机被男人踢到老远,额头磕到茶几上,剧烈疼痛后,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似乎是不解气,他骑在我的身上开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大脑一阵眩晕,我死死地盯着被踢开的手机,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手机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却是赵清,声音里的暧昧明晃晃地透露着刚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情事。

  「抱歉,江砚去泡澡了,刚才……他大概累坏了。」

  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

  而江砚,是我青梅竹马的男友。

  我呆呆地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连怎么呼救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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