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着脸，眼看自己三千来块钱的面霜撒了一地。

　　「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把我儿子绑在床上不管不顾，自己躲在卧室偷用我的护肤品。」

　　林玥玥心虚地咬紧下唇，「不是的，嫂子，你听我解释。」

　　「豆豆上午尿了我一身，家里没人，我又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客厅，只好等他睡着了再来洗澡，但是我又怕自己洗澡的时候他醒了，会到处乱爬摔下床，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说来说去倒成了豆豆调皮。

　　而且她洗澡不用外面的浴室，还非跑我主卧来洗。

　　瞧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我胸口堵着一团气，要是寻常保姆，我肯定要教训一顿。

　　但她毕竟是季礼的亲妹妹，我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最后只能憋着火气干巴巴道：「以后不能这样了。」

　　「洗个澡也就二十来分钟，你好好跟豆豆说，给他用平板放两集动画片，他能老实待着的。」

　　3.

　　晚上老公下班回来，我把下午的事情和他原原本本说了一番。

　　他也气得不轻，训了一顿陈玥玥，说她做事不知轻重。

　　陈玥玥是两个月前来家里的。

　　当时我接到岚姐的邀请，想要趁此机会重回职场。

　　正好豆豆也差不多大了，所以我提出请个保姆在家照看孩子。

　　陈季礼面露难色，他说现在保姆一个月就要八九千，而且网上常常有保姆虐待小孩的新闻。

　　他认为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我先别急着工作，再在家带半年孩子，等到孩子上幼儿园了，再去找工作。

　　可一个女人脱离职场和社会三年，哪里还能找到好的工作，怕是从底层做起，人老板都要嫌你年龄大了。

　　见我不作声，陈季礼也看出了我不太愿意，于是主动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这样吧，我妹妹正好要找工作实习，不如让她来家里带孩子，她学的学前教育，专业对口，又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我有些迟疑，要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做保姆，总感觉不太现实。

　　老公大手一挥，「有啥不现实，咱们每个月给她四千工资，可比她在幼儿园累死累活月入一千八要好得多，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她。」

　　如陈季礼所料，陈玥玥只问了一个问题，「能盖实习证明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满口答应下来。

　　我并没有上头，立马转身投入职场，而是用了一周的时间考察陈玥玥。

　　在发现她虽然年轻，但是心思细腻，我交代的日常事宜记得清清楚楚，晚上还住进豆豆房间陪睡，这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照看。

　　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她的态度就开始敷衍怠慢起来。

　　4.

　　即使她今晚再三道歉，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还是觉得很难咽下这口气。

　　「老公，实在不行咱们还是请个保姆吧，玥玥毕竟年轻。」

　　陈季礼拍着我后背的手停了下来。

　　「云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每个月要还房贷，下半年豆豆上幼儿园又要钱。」

　　「你都两年没上班了，家里全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再说了，谁带孩子没有个疏忽的时候，豆豆不也没出事吗？」

　　我抿唇不语，转身背对着他。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关了灯，同样用后背对着我躺下。

　　第二天一早，陈季礼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我没有和他们提起自己今天休假。

　　轻轻打开孩子房间的门，小姑子和豆豆还在睡，我带上门，独自下楼去买早点。

　　虽说陈玥玥保证今后一定细心照顾孩子，但我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信任她。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陈季礼不愿换人，行，那我找人在家里安装几个监控没问题吧。

　　和安装师傅约好时间后，我带着早点回家，客厅依然静悄悄的，我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快十点了，还没起床吗？

　　推开房门，豆豆躺在婴儿床上，手里抱着一只空奶瓶，吸了两口不悦地嘟起小嘴。

　　「姑姑，我肚饿。」

　　陈玥玥躺在大床上刷手机，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敷衍地嗯了一声。

　　豆豆抓起空奶瓶敲床，边敲边喊道：「姑姑，要喝奶奶。」

　　陈玥玥冷着脸转头，狠狠瞪他一眼，语气极度不耐烦，「吵什么吵，你饿死鬼投胎吗？」

　　5.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陈玥玥也在这时候发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的我，她冷不丁打了个颤，讪讪道：「嫂子，你还没去上班啊？」

　　「我要去上班了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我将孩子从床上抱下来，「昨天下午我回来豆豆饿着肚子，今天上午也饿着肚子，你当大人的饿个一两顿是没事，小孩子肠胃弱能和你一样饱一顿饿一顿吗？」

　　「也不知道你在学校专业课上都学了什么，你要实在不想干这份工作，就直接和你哥说，别拿了钱不干事成天霍霍我孩子。」

　　这话算是很不客气了，我也懒得听她绞尽脑汁来找理由争辩，直接牵着豆豆出去吃早饭。

　　隐约能听到房间里，传来陈玥玥抽抽噎噎的声音，想也知道，肯定是和陈季礼打电话诉苦呢。

　　我准备带着孩子出门消食时，她才红着一双眼睛从房间走出，一句话也不说，拎着包出了门。

　　豆豆正和小区其他小朋友玩耍，陈季礼的电话打来了。

　　男人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你为什么总和玥玥过不去，一个人带小孩不容易，你又不是没带过，她不就是赖了会床吗，又不是说把孩子饿出了个好歹。」

　　本来就没消下去的火，烧得更旺了。

　　「她那是赖了一会儿床吗，她骂豆豆饿死鬼投胎！」

　　「我才放假两天不到，就看到她绑孩子骂孩子，我都不敢想，自己平时上班，她在家里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大概是陈玥玥隐瞒了她骂豆豆这段，陈季礼声音低了两分，「那是她不对，我回头说她，但她今天生理期，身子不舒服，玥玥毕竟年龄还小，你做嫂子的多包容点。」

　　我听后嗤笑一声，「呵，我包容她，那她出社会工作谁会包容她，说好听点是亲戚帮忙带孩子，说难听点她就是我们家聘请的保姆，工作做成这个样子，雇主难道连责怪的资格也没有吗？」

　　「我告诉你，她住家里我没意见，但是工资我不会再给了，照顾豆豆的事，我另请高明。」

　　气鼓鼓地挂掉电话，一抬头，就看见豆豆正从几个穿着打扮一样的年轻女孩手里接过一只气球。

　　「豆豆，不可以乱拿姐姐们的东西。」

　　「妈妈，是老师。」豆豆奶声奶气地纠正我。

　　6.

　　原来这几个姑娘是附近幼儿园来招生的。

　　豆豆黏在其中一位女孩身边，嘴里叽里咕噜地和人家聊天，牛头不对马嘴的，从早上吃了鸡蛋饼到小金鱼不喝牛奶。

　　女孩却微笑着句句有回应。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想法，「老师，你们幼儿园收两岁半的小孩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资历稍微大点的率先回答，「收的，咱们园有小小班，专门接收2岁左右的宝宝。」

　　「像您家宝宝这样的，放在小小班过渡几个月，下学期满三周正好上小班，到时候也比较容易适应幼儿园生活。」

　　她递来一张传单，「明天我们园里有新生体验课，是免费的，您可以带孩子来感受一下。」

　　一行老师离开时，豆豆还恋恋不舍地和她们说拜拜。

　　我心里有了计划，于是又找岚姐请了一天假，也顺便看看其他幼儿园，做个对比。

　　陈季礼得知我要提前送儿子上幼儿园，很是反对。

　　「你去问问谁家做父母的这么狠心，两岁多点就往幼儿园扔，当初叫你再等半年，非不听，非要火急火燎地跑去工作，现在成天疑神疑鬼，怀疑玥玥虐待孩子。」

　　我看了一眼客厅看动画片的豆豆，把陈季礼拉远了吵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瞟了眼陈玥玥离开后安装好的摄像头，「她有没有虐待孩子她心里有数，也就是你猪油蒙心是非不分。」

　　「请保姆你嫌贵，送幼儿园你又怕别人说你心狠，豆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件件都不同意，既然这样，不如你离职回家带孩子。」

　　陈季礼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喊道：「你让我辞职带孩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上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