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和季羡的故事，也迅速在网上再次传播开来。

　　每个人都想知道这其中的娱乐瓜，想要看曾经的顶流吃瘪。

　　只有我注意到了，别家的祝福VCR用完就被删除掉。

　　可唯独只有江清这段......

　　仍旧停留在大屏幕上。

　　2

　　季羡终究是难以忘记江清的。

　　当年季羡家道中落，季父因资金链断裂，不堪重负，

　　从当地最繁华的顶层酒店一落而下，从此只胜季羡一人苦苦支撑。

　　在江清的生日宴上，季羡用自己辛苦卖唱赚的一万元给江清买的包，

　　却被她转身就扔在垃圾桶里。

　　“一万块钱的东西也好意思送我？你当我是个乞讨的吗？！”

　　垃圾桶里的剩饭，散发出阵阵恶臭。

　　而那只漂亮的包，也变得肮脏不堪。

　　一瞬间，季羡觉得那只包好像就印证了自己。

　　有资本的时候，被摆在柜台里，犹如众星捧月。

　　家道中落时，就跌入尘埃，混到垃圾堆里。

　　就这样，季羡被江清分了手。

　　走出宴会厅后，季羡站在马路中央，想要一死了之。

　　那天，是我刚收摊准备回家，碰上了一心寻死的季羡。

　　不顾车流的奔涌，将他拉了回来。

　　也是从那时起，我的腿因为被车撞到，变得有些瘸。

　　季羡将我送进医院。

　　被告知我的脚踝伤的很重。

　　他日日照料我，不让我再去摆摊。

　　但我终究是闲不住，每天都会去，即使一只脚一瘸一拐。

　　“这个婆娘是个瘸的。”

　　“你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路边的孩童也会时不时的戏弄我一番。

　　每到这时，他总会发一肚子的火，怒斥那些孩子们。

　　让他们都滚远点。

　　他紧张我的神情，将我护在身后的样子。

　　不知怎的，我看到这个场景却格外的想笑。

　　过去的岁月里，没人如此待我。

　　天寒地冻的北国，也是有了他的出现，似乎已是烈日暖阳了。

　　我本就没有上过什么学，家里只剩个姐姐也早已嫁与他人，奔走外地。

　　在这个城市中，我举目无亲。

　　季羡想和我一起摆摊，贴补家用。

　　我言辞激烈的拒绝了他：

　　“不管你读什么书，读到什么时候，我都会供你，我有钱。”

　　季羡本就办事灵活，做事稳妥。

　　毕业后，很快就在社会上脱颖而出。

　　而我则是将多年来的积蓄，全部用在了他身上。

　　他也不负众望，在娱乐经济公司很快崭露头角。

　　经常因为工作一熬一通宵，也绝不说一个累字。

　　他的压力很大，时常失眠焦虑。

　　那天，他应酬客户喝多了，早已成了一滩烂泥。

　　我把他扶到了床上，将他的西装外套褪下。

　　不经意间，从衣服内袋里跌落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明眸皓齿。

　　微笑温柔。

　　照片的边缘早已经有些卷边，似乎是经常翻看吧。

　　我早就听说了江清这个名字，但这应是第一次见到。

　　照片中美艳的她，似乎永远停留在十八岁那晚。

　　自卑的情绪，反复蹂躏着我的内心。

　　八年了，这张照片你许是存了八年吧。

　　还是在你的内心翻看过多少次，我不得而知。

　　我压抑着情绪，把照片放进原位。

　　季羡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他迷蒙的双眼，紧盯着我半悬在空中的手。

　　我却突然失了神，仿佛做错事的小孩：

　　“对不起，是它掉出来了......”

　　“我不是有意......”

　　还没等我说完，他似乎已经知道我指的是那张照片。

　　“早该丢了，只是还没丢掉而已。”

　　“留着它，不过也只是想提醒过去那个自己。”

　　“但是，小嫒，只有你是我的现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照片撕成两半，丢到了垃圾桶。

　　我确实不应该怀疑他。

　　我甚至有点懊恼在那么一瞬间，自己不该翻看他的东西。

　　他温暖的怀抱足以让我沉沦。

　　就在我已经忘记这件事，去收拾垃圾桶时。

　　里面却丝毫没有这张照片的踪迹......

　　3

　　发布会结束后，季羡回来的很晚。

　　浴室的水声不断冲刷着地板，我迷迷糊糊挣扎着醒来。

　　感觉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不停，摸索着自己枕边的手机。

　　不是我的手机。

　　一阵阵的微信震动，使我迫不得已从季羡的大衣里取出。

　　屏幕的背景，还是我们一起去三亚潜水的照片。

　　照片中的我们笑的好甜。

　　那天也是他向我求婚的日子。

　　“江清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老季，VCR你可得多看几遍。”

　　“那是我精心录得。”

　　“过几天可是我的剧可要杀青了，别忘了来......”

　　不间断的信息奔涌而来。

　　我没再点开，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季羡裹着浴巾出来，帮我掖了掖被角。

　　他将手机拿出来，回了几个信息。

　　闪耀的屏幕倒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我把脸蒙在被子里。

　　没事的，只是加了个联系方式而已。

　　4

　　发布会后过去了两周，是我们认识的八周年纪念日。

　　每年的纪念日，我们两个都会在一起过节。

　　我坐在桌前等他回家。

　　我提前做好了饭，买好了酒。

　　恍惚间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出租屋。

　　破旧的房间要么是家里进水，要么屋顶漏雨。

　　每次说好的要过节，过到最后因为修房子都累趴了。

　　那会儿，我们会因为摆摊的时候，多卖掉一套茶具儿开心不已。

　　因为抢到了打折蔬菜而兴奋。

　　而现在也早已不是当初了。

　　从出租的平房到现如今的临江别墅。

　　我们都挽着手走过。

　　回忆不断冲刷着我，不知不觉已到了凌晨。

　　凌晨一点了。

　　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季羡的手机大多情况都是能打通的，今天是怎么了。

　　他助理说他今天有事早就提前走了，没在公司。

　　他去哪了。

　　别是路上出事了。

　　我心里着急的很，换着很多手机给他打电话。

　　“嘟嘟......”

　　电话终于有了声响。

　　凌晨两点。

　　“喂。小嫒。”

　　他接起了电话。

　　“你没事吧......”

　　我焦急着询问着季羡。

　　“没事，小嫒。我这边有些事情，别等我了，处理好了我就回去。”

　　“乖......”

　　“今天......”我欲言又止的终是没说出来。

　　“好。”

　　我披了件衣服走到了露台。

　　他忙也是常有的事。

　　我抬头，看着夜空。

　　只见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映着整个家里都五彩缤纷。

　　真好看。

　　不知又是哪个有钱人家，取悦女朋友的小把戏。

　　我和季羡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知道我喜欢大海，就发誓要带我走遍全球各地的海。

　　带我拍出最美的珊瑚。

　　我们每年都要把去海边的照片洗出来，做成影集。

　　我们互相答应了对方等老了以后，看着这些照片怀念我们年轻的时候，该是多么有意义呢。

　　手机中的娱乐新闻，也在喋喋不休。

　　“为庆祝江清新剧杀青，某不知名人士在杀青宴上，准备了巨型烟花，震惊A市。”

　　“祝江清新剧大卖。”

　　等等。

　　这个位置......

　　季羡他们公司最近好像是和烟花工厂有合作。

　　我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背后发硬。

　　鼻子也是有些不争气的酸涩起来。

　　失落感突然充斥着我，我脚下一软，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5

　　我的腿伤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看着网上劈天盖地的关于某总与江清的照片。

　　他们好登对啊。

　　自信洋溢的微笑挂在江清脸上。

　　她还是那么明媚。

　　我若是还不做出什么表示，是不是太不识趣了？

　　我拉黑了季羡。

　　独自在家里收拾着行李。

　　第二天的中午，季羡回家了。

　　他看着桌子上准备的东西，幡然醒悟。

　　“小嫒，昨天的事，是我错了。”

　　我抬头看他，他焦急的眼神仿佛和原来一样。

　　只是，这次眼神中藏着躲闪。

　　他抢过我的手机，要把他从黑名单中放出来。

　　可我的心里却都是那一件件、一桩桩挥之不去的事。

　　不忍删掉的VCR......

　　发出去的好友邀请......

　　耗资巨大的烟花秀......

　　他们才是一对不是么。

　　我只得叹气质问季羡：

　　“季羡，只是昨天的纪念日吗？”

　　“我也不是傻子。”

　　“也不想说什么了，就这样吧。”

　　季羡似乎有些不解，皱着眉头，开口解释：

　　“小嫒，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我甩开他的手，急促的将这些事全部倒了出来：

　　“好，那VCR为什么反复的看啊。”

　　“你为什么要去申请好友啊......”

　　“既然你们旧情复燃，我也不是拎不清的人，我成全你们啊！”

　　季羡听我最后一句话后，被我噎得攥紧了拳头。

　　隔了一阵，他又才把手慢慢的放开。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的和我说：

　　“照片，我烧了，再也不想看了。”

　　“申请好友，这是聊天记录，我一条也没删。”

　　他把手机支到我面前，任我翻。

　　“老季，你这恩是报个没完没了。”

　　“该不会是真认真了，想以身相许把。”

　　“你是准备和这瘸子相守终身啊，你知道大家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你过来找我，季羡。”

　　而季羡的回复，却都显示出了冷漠与距离感。

　　“江清，请你注意言辞。”

　　“我和小嫒关系很好，但请你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之后就是昨天的信息：

　　“季羡，那咱们谈笔生意总行了吧，明天我的杀青宴要烟花秀，你们公司给安排吧。”

　　“季羡，快回信息！”

　　“有钱你还不赚啊......”

　　季羡给我看着信息，和我解释其中的原由。

　　“小嫒，我留着联系方式是想要把话说明白。”

　　“我不想让她对我再纠缠不清了。”

　　“昨天只是因为业务在一起吃饭，我本来想叫你一起去，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种饭局。”

　　“我从来没有私下见过江清。”

　　“相信我，好吗，小嫒。”

　　他一边说着解释的话，一边向我靠近。

　　他温柔的气息不断冲击着我。

　　他的鼻子蹭了蹭我，仿佛一只小猫在贴着我。

　　我想奋力的把他推开。

　　全身都使不上劲。

　　他给我受伤的腿擦药。

　　眼底的温柔就要把我吞没......

　　6

　　临近婚期，我的胃却痛的厉害。

　　不知怎么的，吃下什么胃里都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我早就该去好好查了。

　　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季羡。

　　回家以后，季羡递给了我一袋东西。

　　是我们上次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另一个是股权转让协议。

　　季羡每年都会转一些股权给我。

　　意思是让我不要那么辛苦，是我们小家的启动基金。

　　“这是你的纪念日礼物。”

　　一年前去巴厘岛玩的照片，里面的我们都笑的好甜。

　　我把照片放到了专门留存照片的影集里。

　　不小心将照片弄掉在地上。

　　却发现后边有照片有整齐的笔迹写着。

　　“2022年，创业转账50万。”

　　我看到有些没头脑。

　　我把照片放进影集里，又将去年的照片翻出来。

　　那是去马尔代夫拍的。

　　我穿着白色的沙滩裙在冲着镜头比耶。

　　我翻看照片后面，同样写着：

　　“2021年，学费3.5万。”

　　我一一翻开照片。

　　“2020年，微信转账2300”

　　“2020年，银行卡3400”

　　好几张照片后面，居然记录着我们每次出去玩所花的钱。

　　直到近期的照片后面写的“0”，我才反应过来......

　　这些数字，加在一起，金额正好能对应上，

　　我为他花的每一笔钱。难怪数字这样眼熟......

　　原来，他都清晰的记着。

　　所以，他每带我出去玩一趟，只是想着对我的亏欠少一分。

　　一直以来，他对我不是爱，而是......有愧。

　　股权转让了几乎他的一半身价。

　　这次，应该是还完了吧。

　　我突然瘫软在地。

　　不敢仔细去想这么多年的经历。

　　我们的感情，竟然让他用这些钱衡量。

　　他对我的关心也不过是报答，我这么多年对他金钱上的付出罢了。

　　我的思绪乱的很。

　　一夜未眠。

　　我躺在床上，季羡扭过身来，紧紧的抱住我。

　　不知是力道重，还是我本就知道事实真相后，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小嫒，你怎么了。身上这样凉。”

　　他紧抱着我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我轻轻的回复他：

　　“我没事。”

　　“季羡，在你心中，我和工作哪个重要？”

　　他带着笑意：

　　“傻瓜，我当然选你啊。”

　　我又接着逼问：

　　“那我和江清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他突然顿了顿，“选你，不论什么时候都选你。”

　　我没再接话。

　　晚上，季羡手机上发来江清的信息：

　　“你就是因为她为你瘸了，你才放不下她。”

　　“你对她只有责任，有爱吗？！”

　　“钱都还干净了，已经够了！”

　　“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当年是我做的不对，我知道都是因为我任性，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季羡哥哥，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