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听完他说的话,我竟然没有委屈和伤心,只剩下愤怒。
我早就猜到了。
他怎么会记得想想的生日,只不过和温怡然有关系罢了。
这么多年的陪伴,总是比不上一个死人的。
我勉强笑笑,让想想自己去卧室玩,她听话地一步三回头走了。
「站住!」
萧逸尘一声呵斥,把想想吓得在原地踌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助地看向我。
女儿这个眼神,像是穿过重重屏障给我心脏一击。
我好像突然明白,这么些年,是我要在萧逸尘身边勉为其难。
却忘了,我的女儿,也在遭受萧逸尘的暴力和控制。
「想想今天必须去给然然扫墓,我答应过她了,要给她一个交代。」
萧逸尘要给温怡然什么交代?
让我女儿认另一个女人当母亲的交代吗?
萧逸尘自顾自地对一个死人作出承诺,却比所有关于我的事情都上心得多。
「萧逸尘,你不觉得在想想生日这天,做这些事情太过分了吗?」
「温怡然已经去世了,你为什么总要拿一个死人来折磨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就算温怡然在他心里重量再大,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我固执地这么想,试图用时间来衡量我对他的爱。
但他此刻却开口:
「然然就算死了,也算是我的妻子。」
冰冷的眼神扫在我身上,带来彻骨的寒意: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然然?要不是你们母女,然然根本就不会死。」
又来了。
自从上个月他梦见温怡然,梦中的女人大哭着喊冷,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不断地提起这件事。
提起我和想想是如何用一通电话,害死了温怡然。
又如何理所当然地霸占他身边的位置,让温怡然死不瞑目。
他似乎忘记了,娶我,是温怡然还在世上时,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是他想让温怡然吃醋,接受我,留下想想。
换做以前,他在我面前提起温怡然,我都控制不住地难过,最后演变成歇斯底里地争吵。
他只会冷眼旁观,像看个跳梁小丑。
现在想想,以前那样子,真是丑得可以。
我叹了口气:
「算了萧逸尘,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分开吧。」
「想想和我走,就和你没关系了,也不用去认温怡然当妈妈。」
「从今以后,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女儿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衣角流泪。
萧逸尘征愣住,毕竟这是第一次,我和他提出分开。
或许他还以为,只要他说重话,我就会上赶着答应他的一切请求。
「你要跟我离婚?」
他不屑地冷笑两声:「也行,你别后悔。」
03.
我很无奈在女儿生日这天让她看见破碎一地的家庭。
从本质上来说,我和萧逸尘的做法都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
萧逸尘转身就走,开着车扬长而去。
车后座上铺满了白菊花,被风吹动摇晃,似乎在替萧逸尘说再见。
我的心也被愧疚填满,蹲下身抱起女儿,擦干她的眼泪。
她怯生生地问我:「妈妈我们要回外婆家吗?以后都不回来了吗?想想以后还有爸爸吗?」
说一句哭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等她哭累了,反倒是她来开导我:「妈妈,我们走吧,爸爸对你不好。」
她拍了拍胸膛,示意以后她来罩我。
我带着她上楼收拾行李,答应带她去外婆家补过生日。
她很听话地拉出自己的小行李箱,往里面放满自己的东西。
「妈妈,这个信要拿走吗?」
想想小小的手上堆满了信件,小心翼翼地捧过来。
我这才想起这一堆信是什么东西。
约莫一周前,保姆告假,我第一次进萧逸尘书房里收拾。
这些信件就大剌剌地放在书桌面上,毫无掩饰。
我本无意查看,只是被信中反复提及的【吾爱然然】刺红了眼。
我这才拿起来,仔仔细细翻阅过每一封信。
在温怡然死后,萧逸尘跟写日记一样,在信纸上表述他对温怡然的爱。
对我和想想只是用【那个女人和小孩儿】代替。
他说:【我把那个女人放在我身边,只是为了折磨她,我只爱你一个。】
【然然我知道你想我了,是不是那些人对你不好,你放心,我把你弄到身边来。】
【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是我的鬼。】
【你连个念想都没给我留,我让小孩儿认你做母亲,那个女人只能做小。】
看见这些信件之前,我还对萧逸尘抱有期待。
认为他只是被一场梦迷惑,只是短暂地将温怡然提起。
但现在,我除了失望,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我正想把这些信放到萧逸尘书房去,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男人用力地推攘和抢夺。
下一秒,我因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而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堆信件。
萧逸尘额头冒着热气,宝贝似地捧着信:
「你不是说要离婚吗?我就知道你只是在耍脾气。」
「怎么?想毁掉我写给然然的信?」
「我知道你嫉妒她,但你和她真的没有可比性。」
他自信地勾唇,似乎认定了我还以为他这些信件恼羞成怒,还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对不起,你猜错了。」
「管你写给然然还是怡怡,都和我没关系,明天我会找律师和你谈谈——」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
「关于离婚的事情。」
萧逸尘眼睛眯起来,脸色难看极了,语气冷冰冰:
「叶之意,你来真的?」
我从卧室推出行李箱,拉着女儿的手,从他身边径直略过。
「当然是真的。」
「恭喜你,从今天开始,只有一个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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