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好小，但我却听见了。

　　笨蛋厉闻，是我喜欢吃。

　　你怎么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我看着一脸开心的朱妙妙，直到现在，我才想起了她是谁。

　　那是厉闻还没有当上厉总前喜欢的姑娘。

　　算是他的白月光。

　　厉闻无父无母，在垃圾桶旁边捡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是朱妙妙把他带回家并给他做了一盘番茄炒蛋。

　　但朱妙妙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因为当时的他太过落魄了。

　　数年后，厉闻这个名字在A市中无人不晓时，她又出现求收留了。

　　我捏了捏拳头。

　　厉闻，你终于可以够到你的白月光了。

　　所以你就是假装不认识我的。

　　但你又何必那样对我。

　　我们可以好聚好散，就当我们从没有过去。

　　就当所有誓言皆如梦幻泡影。

　　我颤抖地按上自己空荡的胸膛。

　　厉闻，这一枪。

　　可真疼。

　　04

　　厉闻今天抓了个叛徒。

　　照例，先关狗笼折磨一下。

　　但他今天在空空荡荡的狗笼边上蹲了很久。

　　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笼子的边缘缓缓滑下来，眼神有些怔愣。

　　他问自己保镖。

　　「在这里面，是不是很难受。」

　　那人还以为厉闻是怕叛徒的惩罚力度不够，他连忙点头：「当然了闻哥，关在里面的人只能蹲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霍的攥紧了笼子上的铁条，瞳孔有些震颤，「那沈知宜当时...」

　　「闻哥！」朱妙妙小跑几步，跃上了厉闻宽阔的肩膀。

　　厉闻忙不迭地接住她下滑的身躯：「你这丫头，小心点。」

　　朱妙妙笑得天真，「听说你今天抓到了一个叛徒。」

　　她笑嘻嘻地亲了一口厉闻的脸颊。

　　「这种叛徒没什么值得你生气伤心的。」

　　厉闻愣了半晌，才扯了个笑，他声音低低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

　　「是啊，有什么可生气伤心的。」

　　「背叛我的人，都该死。」

　　包括我沈知宜。

　　我替他补上这最后一句。

　　我飘到那个狗笼上，看着里面铁板上那一块已经干了的血渍。

　　这个狗笼，我也蹲过。

　　他也是在现在这个位置，揽着朱妙妙的腰。

　　居高临下的眼神如刀。

　　把这个小小的狗笼一次又一次地按进冰冷的水里。

　　05

　　厉闻把我轰出来后，我没有死心。

　　我跟厉闻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有三年了吧。

　　这凭空出来的女人我无法接受。

　　这种断崖式的分手我无法接受。

　　明明在我出事之前，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他会在下个月，解决了韩浪这个心腹大患后，就把所有的产业都交代给顾准，然后我们会挑个最喜庆的日子去民政局领证。

　　我们明明约定好的。

　　但现在他单方面就毁了约，还不给我半点解释。

　　厉闻，你说什么我都信。

　　就算你说，那个女人只是你的什么妹妹。

　　或者你说你现在只是在演戏，只是为了迷惑对方派来潜伏的奸细。

　　又或者说你只是。

　　不爱我了。

　　什么都行，但你绝不可以像这样让我不明不白。

　　所以我第二天还是硬闯了进去。

　　我气势汹汹地推开他房间的门，却在下一秒熄了火。

　　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我头上。

　　他那张两米二的床，我曾经跟他从东头滚到西头。

　　而现在，那个人变成了朱妙妙。

　　她坐在厉闻的身上，回头看我时，细细的肩带从肩膀滑落。

　　厉闻那一只大手，正抓着她光洁的腰。

　　他瞪着我。

　　断眉拧在一起，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情欲，但更多是被打扰好事的愤怒。

　　我抽了口气笑了出来。

　　「打扰你好事了？」

　　我捂着脸笑得大声。

　　笑着笑着有眼泪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厉闻十分不耐。

　　「我给过你机会，女人。」

　　「是你自己不要的。」

　　他一脚踹在我的侧腰上，我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轻轻地飞了出去。

　　却重重地落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起不来，但眼神却紧紧地锁着他。

　　腰上的伤痛得我差点晕了过去，但却远远不及我心中万分之一疼。

　　我开不了口，但我在心里说。

　　厉闻，我也给过你机会了。

　　你要是再不要，我们就真的完了。

　　06

　　我被厉闻塞到了这个小小的狗笼里。

　　我蹲在里面，抓着铁条的手泛着青白。

　　朱妙妙躲在他的怀里，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闻哥，还好有你，我差点被这个女人捅死。」

　　厉闻松开朱妙妙，蹲下来跟我平视。

　　「你想动我的女人？」

　　我笑出声：「你的女人是谁？」

　　他皱了眉，踢了一脚狗笼，差点把我掀翻过去。

　　「总之不会是你。」

　　他搂过朱妙妙，大手在她头上拍了拍：「不知道哪来的疯女人，吓到你了。」

　　我气得锤了一拳铁笼。

　　「厉闻，想分手直说，不用这么恶心我。」

　　「分手？」厉闻突然笑出了声：「这么多爬床的女人中，你是最有意思的。」

　　「怎么这么能异想天开？在你梦里，是不是咱俩还有个娃？」

　　「你叫什么？说出来我听听。」

　　「老娘沈知宜！」我咬着牙狠狠地看着他：「现在装不认识我了？睡我的时候还说要跟我结婚呢，要不要我帮你想想？」

　　厉闻神情有片刻的怔愣。

　　朱妙妙脸色一沉，连忙挽住他的手臂。

　　「闻哥，这女人好像精神有问题，也挺可怜的，要不惩罚她一下就放她走吧。」

　　厉闻回过了神，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呸了一声：「你这小三真能整活，你最好是别让我出去，不然我非...」

　　咣当一声。

　　装着我的这个狗笼被厉闻一脚踢翻。

　　他力气很大，拎着狗笼就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旁边。

　　「厉闻，你敢这么对我！」

　　我大吼出声，熊熊的怒火在我的胸腔燃烧。

　　厉闻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单手拎着狗笼悬停在浑浊的水面上方。

　　「嘴这么脏，给你洗洗？」

　　还没等我回答。

　　他就把我按进了浑浊的池水中。

　　无数的水淹没了我。

　　但滔天的绝望，也淹没了我。

　　我从没想过，这些东西有一天会用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