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又做梦了?快醒醒,梦醒了。」
为了所爱之人,我不惜错嫁,只为替他换得一株金乌草。
哪知一切都是他亲手编的套。
我亲手杀了我的夫君,杀了我们还来不及出生的孩子。
到头来,方才醒悟,可为时已晚。
圆君梦,护君心。
「厉栀年,又是一年除夕夜,你那边冷冷清清的,我来陪你好不好?」
「厉栀年,这一次,我不会再认错人了。」
1
「二哥哥,等瑶儿回来,瑶儿一定找来治你的药。」
花轿里的我牢牢地握着那根玉笛,泪眼婆娑,低声啜泣。
花轿外锣鼓喧天,唢呐高唱。
连路过的百姓都要驻足看看这大喜的阵仗。
「这梅里庄的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呀,能嫁给咱们的骁骑大将军。」
「好什么好呀,听说那将军人面兽心,凶残的很呢。」
街上的百姓你一嘴我一嘴,说得好生个热闹。
今日是我----楚瑶的大喜之日,但我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欢喜。
只因今日所嫁之人并非我心中所爱。
为了给心上之人寻那治寒疾的金乌草。
我不惜以自己做注,亲手将自己献给那从未谋面的骁骑将军----厉栀年。
花轿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直到将军府才缓缓落轿。
「夫人,您请下轿。」
一双嫩白细长的芊芊玉手伸进轿来。
出了轿门,我才看清眼前是个长相清丽的姑娘。
她将我引入将军府,在一处名为月下居的的地方停下了。
「夫人,将军吩咐日后这里便是您的住处。」
「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夫人,将军还在边关,还未归家,不过,前两日,将军传信来说,约莫十日后会回京。」
「对了,夫人,奴婢唤作清音,是专门服侍您的,您不必拘束,有任何事吩咐清音便好。」
我含笑点了点头。
我坐于窗边,看着屋外洋洋洒洒的雪,和那一片开的正盛的红色梅花。
又是一年冬,时间还真是无情。
以往在梅里庄的时候。
冬日里。
二哥哥总是带着我去庄前的那片湖上去冰嬉,那里同样有一片梅林。
可现在,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回想了。
因为二哥哥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会掉入冰窟,落得一身寒疾。
以致于他久卧在床。
就算炎炎夏日也会身上寒冷彻骨,屋内的炉火更是四季不断。
二哥哥是父亲捡来的养子,自幼便养在庄子中。
其实,当年,父亲捡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二哥哥,另一个就是那个人。
只是自我出事后,在我们梅里庄,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事情,大家都避而不谈。
传闻他是在我掉入冰窟的同一年,也坠入冰窟,而后消失不见。
众人皆猜他是死了。
反正他死也便死了,谁让他那么狠心,将我推入冰窟,欲将致我于死地。
「夫人,清音吩咐厨房给您熬了杯姜茶,您喝些,暖暖身子。」
清音的话将我从过往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清音,你家将军是怎样一个人啊?」
我小心翼翼,试探性地打听着这个威名赫赫的骁骑将军。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得对他有所了解,别哪天触了他的眉头,得罪了他。
岂不说丢了性命,重要的是在拿不到金乌草。
「夫人,我们家将军功名赫赫,又细心善良,到了年节之时,将军还会贴心地给我们府里的这些下人准备新衣,还有各种礼物,总之,将军的好还要夫人您细细地品。」
「那你们将军就没有别的女人吗?」
婢女清音止不住笑出声来。
「是,夫人,只您一人,之前朝中的各位大臣,纷纷想把家中的女眷嫁来,却都被我家将军一口回绝了。」
「夫人,您真的是好福气。」说完,清音便退下了,只留我一人。
「好福气?谁稀罕,若不是他说只有嫁与他才能拿到那稀有的金乌草,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的。」
我小声嘟囔着。
转而又看了看夜色中的一轮皎月。
‘月下居’还真倒是个好名字。
2
「将军,府中传信来,说夫人一切安好,望将军您不必挂念。」
说话的正是厉栀年的贴身护卫萧霁。
「嗯,回信给府里,告诉清音务必照顾好她,五日后我们就启程回京。」
「将军,您真的想好了吗?真的不把真相告诉她吗?」
厉栀年握在手里的笔稍稍顿了顿。
「就算说了,现在她也不会相信,与其让她深受打击,不如就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了。」
厉栀年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的伤感。
「可……」
没等萧霁说完,厉栀年投来了尖锐的目光。
萧霁只好作罢,退出帐中。
回京的路上,厉栀年一眼便看到了有卖兔子糕的,那是幼时楚瑶最爱吃的。
厉栀年指了指卖兔子糕的铺子,示意萧霁下马去买。
「多大的人了,还买那哄小孩吃的。」
萧霁一脸傻笑,像是抓到了厉栀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回去你给她,就说是你买的。」
萧霁这才顿悟,原来是买给夫人—楚瑶的。
「将军,这不好吧,我区区一个侍卫,又不曾与夫人相识,初次见面,就给人送礼,而且还是兔子糕,这不好,要不让清音给夫人,就说她买的。」
厉栀年只一个回眸,萧霁便知此事,再无任何商量的余地。
一路上,萧霁都在思索见到夫人时该如何说,怎样才能显得不突兀。
到了京城,厉栀年先是去了一趟朝堂,然后才回将军府。
正端着姜茶的清音只闻一阵马蹄声,便急匆匆地快步地赶往月下居。
「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听说厉栀年回来了,我这心里有些慌张。
「夫人,清音帮您重新梳妆一番,然后和您一起去府门迎接将军。」
小丫头的声音里满带欢喜。
「不必再费事梳妆了,我今日有些不适,就不去迎将军了,清音你先代我去吧。」
我故作托词,其实是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厉栀年见府门前没有出现我的身影,神情里有一丝的慌张。
「夫人呢?」
「将军,夫人说今日有些不适,就拆奴婢在这候着。」
厉栀年一听,步履加快,匆匆忙忙地往月下居赶,连身上的护甲也忘记了摘。
厉栀年推门的那刻,我的眼睛正对上他的眼睛,看的出两人眼神都有些闪躲。
「那个,你还好吧。用不用叫太医来看看?」
我没料到他到的会这般快,一时怔在了那里。
萧霁许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夫人,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他伸手递过来一盒兔子糕,我犹豫着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收下了。
我心里纳闷他怎知我喜好这兔子糕,莫非他与我相识?
「夫人,属下唐突,之所以买兔子糕,是因为属下的妹妹爱吃。属下便寻思着夫人或许也会喜欢。」
他的话倒是打消了我的疑虑。
眼看厉栀年转身而去,我慌张地叫住了他。
「将军,你答应过给我金乌草的。」
厉栀年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只留下个背影。
「会给你的,还有,那个兔子糕味道不错。」
3
厉栀年走在路上,脸上挂着一丝失落。
他没有想到见到楚瑶时,楚瑶的第一句话就是向他索要金乌草。
萧霁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
「将军,你到底喜欢她什么?非要娶来当夫人,你这刚一回府,她就等不及的向你要金乌草,这哪是要金乌草,分明是要你的命吗?」
「萧霁,她是我的夫人。」
厉栀年的声音里透着冷厉。
回到书房的厉栀年,退下护甲,端坐在椅子上。
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那个在冰窟里不断坠落的女孩。
自己在冰水里浸泡许久,好不容易将那女孩救上岸的画面。
再到之后,自己被楚怀瑾带着一帮人绑着沉到冰窟的画面。
一幕幕,都狠狠刺痛着厉栀年的心。
现如今,厉栀年已经确定楚瑶的二哥,楚怀瑾就是当年惨遭灭门的冯家之后。
而这冯家灭门,正是当年因楚瑶她爹告的密。
想来楚怀瑾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楚家。
既然楚怀瑾谎称当年自己是为救楚瑶落得一身寒疾。
欺骗了楚瑶的感情,瞒过他们所有人。
那他便以能治自己寒疾的唯一一株金乌草为饵。
逼楚瑶嫁给自己,从而护她一世周全。
楚瑶住的月下居是他亲自布置的,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
月子里的梅花,夜晚的月亮,还有她爱吃的兔子糕。
担心她会不适应。
厉栀年特意将月下居建在了离自己房间不远的地方。
就连清音也是他从一众婢女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就连萧霁那小子都打趣着他,说挑个婢女像是挑将军夫人似的。
他对楚瑶的一切都亲力亲为,只因在梅里庄时,他便喜欢着楚瑶。
他一直爱着楚瑶,但却没勇气告诉她真相。
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在乎。
他希望这一切能让楚瑶自己发现,而非逼着她听这个残酷的事实。
「将军,你要的金乌草我取来了。」
厉栀年只是点了点头。
突然,萧霁跪倒在地。
「将军,这金乌草是当年圣上赐你的,是稀世珍宝,只此一棵。你的寒疾还等着它治呢,没了它,您的命。」
没等说完,在外人面前一向冷酷的萧霁便开始哭哭啼啼。
厉栀年是萧霁带人从冰面上救回来的。
那时的他冰冷的如同个死人。
身上、脸上没有一丝的温度,整个身子都僵硬地如同干尸。
是他萧霁日夜地照料,才从鬼门关抢回一条人命。
再到之后,厉栀年带他和一众兄弟在边关奋勇杀敌。
护住疆土,被圣上破格提拔,成了人人皆知的骁骑将军。
可以说,萧霁几乎是一直伴在厉栀年的身侧。
可如今,没了这金乌草,厉栀年的性命,可能随时因寒症发作而丢掉。
没了厉栀年,那要他萧霁怎么活。
看着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萧霁,厉栀年心里同样难受。
这么多年以来,萧霁对他来说,从不是侍卫,而是胜似兄弟的亲人。
「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起来。」
「我心中已有打算,不会拿自己性命冒险的。」
听到这话,信以为真的萧霁才抹了抹一脸的泪和鼻涕,笑出声来。
4
整日里呆在月下居,我也闲来无事。
总是挂念着二哥哥的寒疾。
「不行,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
我急匆匆地出了门,去厉栀年的书房找他。
「夫人,将军去朝堂了,还得些时间回来,烦请夫人先回吧。」
萧霁的声音格外的冷淡,与在厉栀年面前的他完全两副面孔。
我心里纳闷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他。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他。」
我与萧霁两人就站在雪中,默默无言。
「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披件大衣。」
厉栀年疾步向我走来,解开披在他身上的狐裘披肩,转而披在了我身上。
「我,我来找你拿金乌草。」
系着披肩的手显然顿了顿。
「跟我进来吧。」
一旁的萧霁显然要说些什么,但被厉栀年的一个眼神逼退了。
书房里的陈列倒是古色古香。
不过这炭火盆、暖手炉、脚炉倒是有许多。
就连厉栀年坐的那把椅子也是一把暖椅。
奇怪,他就那么怕冷。
心里想着倒也没多说什么。
没多会,厉栀年拿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一棵金乌草铺在金色的锦布上。
果然和医书上画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稀世珍宝,厉栀年说给就给了,不免让我有些放不下心来。
我揪下一小片叶子,递给了面前的厉栀年。
「你吃给我看。万一你给我的是假的,或者有毒呢?」
厉栀年没有片刻的犹豫,将那叶片放进嘴里咀嚼。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有些过分,但为了二哥哥的安危。
我马虎不得,也赌不起。
「看来你对你那二哥哥着实用情至深啊。」
厉栀年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你不要胡说,他只是我的兄长。」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看透对二哥哥的心思。
我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就连阿爹和阿娘都被我骗了过去。
我不敢直视厉栀年的眼睛,我害怕他会洞穿我眼里的秘密。
「总之,多谢将军。那我先行离开了。」
我迈着慌张的步子,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快走到门口时,听见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你嫁给了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自我出了书房,萧霁的眼神就牢牢地盯着我手里的盒子。
转而,他用一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看了我许久。
直到我走出很远,依旧感觉背后那双眼睛在盯着我。
「厉栀年,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拿你自己的性命做赌的吗?你把金乌草给了她,你要怎么办?我问你要怎么办?」
萧霁大声地嘶吼着。
这一刻,他顾不得厉栀年是他的将军。
他只知道没了金乌草,厉栀年就没了命。
「我去把它夺回来。」
「萧霁,你听我说,我给夫人的是假的,我怎会愚笨的拿性命做赌,你了解我的。」
暴躁的萧霁有了一丝缓和。
他是了解厉栀年,可他不知道在厉栀年的心里。
楚瑶永远是第一顺位,哪怕是让厉栀年舍掉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5
「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被人绑走了。」
「你说什么?可看清那人的样貌了?」
「他蒙着脸,伸手极快。不过我看到他右手腕处有一类似蝎子的图案。」
「将军,是老对手----西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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