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天的第二日是表哥的生日，舅妈早早起床开始准备，叫起了我。

　　「沈知意，反正你没工作了，晚上就做饭吧。」

　　紧接着扔过来一个菜单。

　　还是密密麻麻的。

　　我苦笑：「舅妈，我做不了。」

　　因为病痛的折磨，我提不起力气。

　　但舅妈还是把我拽起来，推到了厨房里。

　　「撒谎成瘾了是吧，你哥对你那么好，让你做顿饭还推三阻四的，今天你不做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门也被锁上了。

　　我叹气，厨房里的菜准备得满满当当，就等着我来做。

　　可是，我做饭不好吃啊。

　　非要我做，我也没办法。

　　晚上，舅妈打开了厨房的门，看见我做的那些看起来精致的菜，终于笑了。

　　「沈知意，你还算有点用，看来也该让你嫁人了，还能换点彩礼钱。」

　　舅妈的笑差点让我以为她开始对我好了，可下一秒的话又将我狠狠敲醒。

　　想什么呢，那是哥哥的妈妈，不是亲的。

　　饭桌上，他们给哥哥准备了好多礼物。

　　一把车钥匙引起了我的注意。

　　「儿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昨天刚提的，喜欢吗？」

　　我脱口而出：「多少钱？」

　　舅舅瞥了我一眼：「不算多，一百五十万。」

　　「咱们家不是没钱吗？」

　　妈妈打了我一下：「你想什么呢？那钱都是给你表哥准备的，你别想着伸手要，赶紧找个工作继续还钱吧，还差六十万。」

　　可是在我记忆里的舅妈一直都是抠抠搜搜的，所以我以为家里没钱。

　　既然不是没钱，那我就更不用还那个所谓的六十万了。

　　5

　　「沈知意，你想害死我们啊？」

　　舅妈吃了一口菜，直接吐了出来。

　　「好好的菜被你毁了，买菜的钱你也得还。」

　　然后匆匆忙忙打开了电脑。

　　我知道，这是又记录了我的「罪」：故意浪费菜，败家子。

　　可是表哥之前心血来潮，不小心把花了几千买的螃蟹做成了「毒药」，舅妈反而夸他。

　　「不愧是我儿子，想着帮妈妈分担，不像你那个表妹，懒死了，还馋。」

　　然后把那个螃蟹给我吃，不准我吐。

　　吐了就打我。

　　我的胃也是那时候开始不好的。

　　表哥却装起了好人，边吃边说：「表妹也不是故意的，能吃就行。」

　　舅妈听到后对我说：「你看看你哥，多懂事。」

　　一家之主的舅舅最后决定带哥哥和妈妈出去吃，不带我。

　　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自己做的自己解决，回来的时候我不希望看见任何剩的。」

　　难吃的菜我也不愿意吃，所以我打算把这些都倒了。

　　正当我想把菜都倒了的时候，去而复返的舅妈看见我的动作，愣了一下。

　　「沈知意，我就知道你要浪费，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

　　说着把那菜抓起来往我嘴里塞，不管我有没有噎到。

　　我拼命地反抗，不小心把舅妈推倒了，舅妈站起来之后拿起新买的戒尺打我。

　　「你是想杀了我吗？你果然不学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真的很疼，本来就生病的我好像痛觉被无限放大。

　　后来应该是表哥的一个电话把舅妈叫走了，反正舅妈接电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

　　我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好半晌才有力气起来。

　　胃部不断地绞痛，没忍住直接吐到地上了。

　　吐得昏天黑地，最后就是干呕。

　　吐完看着狼藉的地板，我嘲讽地笑了。

　　「舅妈，没想到吧，你有一天也会被你口中的蠢货算计。」

　　我艰难地站起身，把剩下的菜随意扔在地上。

　　地上变得更脏了。

　　带着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缓缓走出家门。

　　但却看见了一个我这辈子忘不掉的人。

　　他像以前一样，满脸淫笑地看着我，手揉着裤裆就要走过来。

　　「我刚才都看见了，你家里现在就你自己」

　　我好像突然有了力气，拔腿就跑。

　　眼看着那个男人离我越来越远，突然一道光，我感觉到身体腾空了起来。

　　之后我好像失去了意识，只能感觉有几个人焦急地说：「快打120」

　　6

　　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一个让我开始反抗舅妈的人。

　　她像往常一样温柔：「没想到是你，知意，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旁边她的妈妈也担忧地看着我：「知意啊，哪里不舒服别憋着嗷。」

　　18岁高考结束被舅妈逼去打工之后，我认识了一个朋友。

　　她叫温柔，人如其名。

　　温柔带我去她的家里，和她的家人一起吃饭。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温馨的家庭。

　　那天我捧着米饭，小口小口地吃，不敢多夹菜，生怕她们讨厌我。

　　温柔的妈妈见到了，给我夹了满满一碗肉，叫我慢点吃，不够还有。

　　饭后，我和温柔谈了一夜的心。

　　她的话狠狠地敲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