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燕国最最尊贵的帝姬。
永安十六年,燕国败了,我,我所有的兄弟姐妹,还有父皇的妃子们,以及父皇一起,被装到马车上,送到了辽国皇宫。
我们赤身裸体,披着羊皮跪在辽国宗亲大臣前,看着狠戾肥胖的辽国的太宗皇帝将我的姐姐们当众强暴,看着父皇的妃子们被扒了衣服跪在大殿里取悦他们。
耶律昭明从太宗手里救了我,甚至我的妹妹。
他说我美貌,聪明,善良,他说他会送我回家。
终于,他送我回了家。
回家那一日,我亲手递出了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
二
他们都说,辽国人青面獠牙,茹毛饮血,不比我们燕国人,生在南国,金尊玉贵锦衣玉食。
直到跟着父皇他们到了辽国金帐时,我才知道,流言果然猛于虎。
他们其实和燕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皮肤粗糙了些,身材高大了些,眼睛颜色淡了些,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座小山,一握手,就能把我的一个姐姐脖颈捏碎。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父皇和我们一样,送上马车之前都被扒光了衣服,披上了羊皮,辽国太宗皇帝和王爷们站在大殿里,看着我们披着羊皮跪行而来,二姐琅嬛帝姬悄声和我说,这叫牵羊礼,是战败国对战胜国屈服的象征,是屈辱的礼节。
我不明白,我燕国是礼仪之邦,从未听过这样折辱人的礼节,辽国的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当太宗皇帝当众撕开我堂姐柔嘉郡主的衣服,将长戟的木杆捅入她的谷道时,我忽然明白了。
柔嘉堂姐下体血流不止,喘着气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太宗皇帝意犹未尽,肥手一指,让我们几个爬近些。
我的姐姐妹妹还有庶母们都尖叫起来,向来雍容镇定的父皇也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连连后退,口里连连求饶,求太宗皇帝陛下饶命。
父皇明明是最英明神武的皇帝,他能写出天下最锋利的字体,他能画出天下最美丽奇诡的画作,他怎么能求饶?
“父皇,不要求他,他们不会听的。”
我爬过去安慰他。
他没理我,一股尿骚味传来,我低头,青砖上一滩水渍滴落下来,他已然吓得失禁。
三
最后,还是一个年轻俊雅的辽国男人站了出来,拦住了太宗皇帝。
听下人唤他七王爷,我才知道,是太宗皇帝同父异母的七弟,耶律昭明。
“燕国宗室舟车劳顿,容色枯槁,如何陛下何不让他们下去休息几日,再传到跟前服侍,更能让陛下舒心。”
太宗皇帝觉得有道理,挥挥手把我们赶了下去。
男人被拉去了南山,女眷被送进了浣衣院。
这里是一座巨大且阴冷破旧的宅院,所有宫女太监的脏衣服都会被送到这里来,让我们洗干净,我学着干活,虽然一开始手极易被磨破,但是磨破的地方渐渐长出薄茧,也不再怕疼了。
小妹琅媛年仅十二,连沾了水厚一点的衣服都抬不起来,我看着心疼,把她的那份活拿过来,和大姐琅嬛一起分担洗了。
她才垂髫之年,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无忧无虑的在宫中嬉笑玩乐,她却要在这里担惊受怕,受人凌辱,未来一眼看不到头,也不知道前头等着我们的是生是死。
“阿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琅媛问我。
“阿姐,你手上都有茧了,女孩子有茧就不好看了。”
“阿姐,父皇和哥哥们什么时候带我们回家啊?”
我答不出来,琅嬛也答不出来,浣衣院里死气沉沉,大门紧闭,没人出的去。
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凶神恶煞的辽国士兵进来带人走。
而那些被带走的宗室女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姐,柔康堂姐是被他们送回家了吗?”琅媛问。“为什么上次她被带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我强笑着点头,“恩,她回家了。”
今日,浣衣局的大门又打开了。
琅嬛下意识把我护在身后,我的身后,躲着还没成年的琅媛。
士兵在我们之间挑挑拣拣,看到我,上下打量的一会,挥挥手,让我过去。
琅嬛拉住我。
她往日在燕宫,向来温婉娴淑,几乎懦弱,可是今日,她一改常态,眉眼间妩媚婉约,勾的那几个士兵春心荡漾。
“我妹妹年纪小,哪里懂伺候人,伺候贵人们这样好的机会......让我去吧。”
四
二姐琅嬛替我去了。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十几个宗室女眷,其中还有宗室的夫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辈分礼数之分,来的时候愁云惨淡,被带走时哭声一片,琅嬛走的时候,拉住我的手,朝我笑。
“等我,琅嬅,好好的活下去。”
她在宫里时,连看人斗蛐蛐都害怕的一个女孩,竟有那么大的力气,拉住我,自告奋勇去了。
琅媛瑟瑟发抖的拉住我的衣服,低声哭:“阿姐,二姐去伺候谁了?”
“辽国的皇帝和王爷。”我心里枯槁,声音也沙哑。
“二姐要......怎么伺候他们?”
“不知道。”
“辽国皇帝和王爷会杀了我们吗?”
“不知道。”
“如果我们把他们伺候舒服了,是不是他们就会给我们吃好的住好的了?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们了?”原本该是清澈无忧的眼睛里,溢满了害怕。
我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一股怨恨和愤怒从脚底直冲而上,对父亲兄弟无能的怨恨,对辽国这些禽兽的愤怒,最后又化作浓浓化不开的悲怆。
“谁告诉你的?”我抓住她肩膀的手忍不住用力,“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有人教我......我听那些带二姐走的人说的。”她哭起来,“我害怕,阿姐......”
我抱着她,过了一会,我松开她,“那些人都是坏人,就算我们取悦了他们,他们仍然会把我们当作猪狗,随意屠戮,不要相信他们话,我们会回家的,回燕国,而不是留在这里伺候他们,你见过狼会怜悯羊吗?”
她摇头。
“没有狼会怜悯羊,爱上狼的羊更是愚蠢可怜。”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琅嬛被带走没过两天,那批人又来了。
这一次,我也在被带走之列。
琅媛还那么小,十二岁的年纪,还是一朵没绽放的花苞,而恰恰是她还没有绽放,她才得以暂时躲过这样的折磨,我只希望在这里,她永远不要长大。
她哭的撕心裂肺。
那扇门在我们之间毫不留情的合上。
五
我被几个嬷嬷粗暴的按在水里洗了澡,又换了身薄如蝉翼的纱裙。
金帐之中丝竹贯耳,灯火通明。
早已经有了十来个少女,穿着与我一样的衣裙,一起乖巧的站在殿中间,供人挑选。
“果然是燕国帝姬,果然不同凡响。”
辽国七王爷耶律昭明左右各陪侍着一对眼熟女子,一双桃花眼笑吟吟的打量我片刻。
他怀里的两个不敢抬起头的女子,正是我两个表妹,燕国大长公主的女儿。
太宗皇帝喝的正酣,也是左拥右抱,他左手臂中抱着的,正是几日不见的琅嬛,一改浣衣居中清苦模样,今日的她衣着华丽,妆容艳丽,只是眉梢不经意的一瞥,微微流露出些许的怅然。
太宗见我进来,眼中色意大起。
“听说明儿说,燕宫之中,嬛儿与琅嬅帝姬并称双姝,今日一见,果然是绝色。”
我心一跳,看向依偎在太宗肥胖身躯右侧的明艳女子。
那明艳女子心虚的低着头,躲着我的视线不敢看我,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不出她,曾几何时,她是燕宫中高高在上的韦贵妃韦明姬,自从我母后去世,韦贵妃代行皇后之职,管理后宫,我见了她,都要行晚辈礼。
如今,她竟与女儿同侍一人,一同承欢于禽兽身下。
双姝之谈,出自她口,我竟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安乐侯觉得,你这两个女儿孰美啊?”太宗皇帝眉头一挑,看向坐在下首的我父皇。
“这......臣不知......”父皇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那安乐侯觉得,朕怀里的韦美人,和你女儿,孰美啊?”太宗皇帝一把搂过韦贵妃,亲了一口,继续问。“安乐侯若是觉得你这女儿更美,朕便纳了,免得你这老父操心女儿的婚事。”
父皇僵在原地。
“皇兄好福气。”一声调笑声打破令人压抑的沉默,是耶律昭明,“羡煞臣弟了。”
“今日听韦美人说,琅嬅帝姬如何美艳绝伦,臣还以为今日能大饱眼福,没想到,天底下的美人,早就被皇兄纳入囊中了,琅嬛帝姬早已是绝色,臣看来,琅嬛帝姬还是稍逊色了些。”
一旁的琅嬛忽然执扇嗔道:“妾原以为陛下能多疼妾几日,没想到妹妹一来,陛下就要把妾抛掷脑后,果然是新人胜旧人......”
说完,嗔怪的拿起扇子,佯拍了太宗伸来的手臂。太宗不以为忤,反而大喜。
“美人勿恼,朕心里只有你这一个......”
我看的目瞪口呆,却见耶律昭明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瞥了一眼打情骂俏难舍难分的琅嬛和太宗,见我看他,他也转头看向我。
他向太宗要了我。
反正太宗手边正有一个可心美人,对我不甚在意,挥手将我送去了七王府。
寒夜漫长。
榻上人影纠缠,香汗混着酒气缠绵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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