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负责任的爹穆沉出征回来了。
那天刚好是我娘下葬的日子,她病重时靠着药续了半个月的命,我连写几封家书,紧急送往边塞,希望爹能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可他就和那些信件一样石沉大海。
今天,他终于回来了。
府中白绫高挂,所有人一身缟素。
唯有他,红色铠甲,威风凛凛,不见悲涩。
他身后跟着一对兄妹,男的肥头大耳,女的小家碧玉。
穆沉声音洪亮:「穆苗,这是你的弟弟穆珂和妹妹穆玉,他们从小流落在外,吃了很多苦,你作为姐姐,以后要好好对他们。」
我冷笑:「爹爹不妨回头看看弟弟身上的肉?」
「穆苗!」
那位穆玉立刻落了泪,作势要拉着穆珂走:「罢了,爹爹,我和兄长这些年找寻爹爹,也只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见一见爹爹,既然姐姐看不起我和阿珂,我们走便是了。」
好漂亮的一番话。
人都大老远来府中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对于穆沉这样自负的男人来说,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穆苗,你作为长姐,就如此狠心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别忘了我是你父亲,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穆苗和穆珂都要认祖归宗!」
现在知道逞威风了,要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音落,我拦下身边的嬷嬷。
「爹爹发话,那女儿也什么好说的,既然如此,那就过来给母亲磕个头吧。」
穆珂和穆苗明显不乐意。
但家丁已经抢先过去,一左一右,驾着这俩兄妹,对着我娘的灵牌磕了三个响头。
穆沉也没拦。
我和他各退一步。
我娘母家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富商,我娘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偏偏年轻时看走了眼,爱上了我爹这种一穷二白的小子。
如果我爹安安心心当个上门女婿或许我们一家三口现在还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
只是他不甘心,拿着我娘的钱去闯,才混到如今的将军。
当上将军之后,他却转眼嫌弃我娘一身铜臭味儿,连带着嫌弃我这个小铜臭。
常常好几年都在边塞待着,偶尔来封家书。
开篇娘子你好,结尾快打钱。
直到我娘临终前的最后一刻,才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彼时,我握着我娘逐渐冰冷的手。
发誓,一定会让穆沉付出代价!
穆沉十几年都没当好一个爹。
如今凭空掉下来一对儿女,倒是高兴的忙前忙后。
穆珂喜欢胡吃海喝,穆玉喜欢逛街买东西。
不过穆沉似乎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属于谁的。
于是在穆玉从外大摇大摆,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时,我和嬷嬷已经在正厅气定神闲等了她许久。
钱养人,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满面红光。
她规规矩矩向我行了行了礼,眼睛里却是不服气,想来还在为当日让她磕头的事不高兴。
我摆弄着手腕上的做工精美的金镯子。
穆玉立刻眼睛放光。
「姐姐手上的金镯子可真好看。」
「是吗?」,我轻轻一笑,看了嬷嬷一眼。
她会意,大步上前,快速夺过穆玉手中的东西。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穆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她买得玉镯戴在了手腕。
「三千两的玉镯子,可惜了,到底是比不上金的。不过还是要谢谢妹妹有这份心了。」
「姐姐什么意思?这是我给自己买得!」
我掂了掂玉镯:「用我的钱买得东西,自然是我的。」
穆玉咬牙切齿,盯着玉镯:「这是爹爹给的银子,怎么就成姐姐的钱了?」
「就他那点军饷还不够这枚玉镯的零头。」,我将玉镯放回盒子,吩咐下去:「嬷嬷,你派人去穆珂和穆玉的房间里面找,一旦是用府中银两买得物件全部收回。」
「穆苗,你敢!你就不怕我告诉爹爹!」
我笑盈盈看向炸毛的穆玉:「去告吧,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穆玉说到做到。
穆沉从外面潇洒回来后,刚好就见穆玉和穆珂拿着包袱要走。
穆沉问怎么了,她也不说,一直哭哭啼啼,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珂立刻把下午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穆沉。
他知道后,立刻火气冲冲来到书房。
正在看账目的我只听外面急促的脚步声,门推开,穆沉三步到我面前。
抬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我瞬间感觉半边脸麻了,嘴腔中一股铁锈味儿。
「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趁我不在,如此苛责珂儿和玉儿,简直毒妇心肠!」
他还想动手,管家来得及时,立刻把人拖了下去。
嬷嬷走了进来,心疼的替我涂药膏,我吐出嘴里的血水。
「不用,明日过了之后再上药。」,我看着铜镜里的掌印,穆沉下死手,明天脸上肯定会现淤青:「嬷嬷查到这俩人的来路了吗?」
「查到了,那女的是个扬州来得瘦马,路过边塞歇脚时和老爷结识,之后跟着队伍走了,生孩子的时间对得上……」
嬷嬷欲言又止。
我笑着替她说完:「但谁又能确定那个女人歇脚那段时间只上了爹一个人的榻呢?」
忽然有点可怜穆沉。
头上这么大一顶可疑的绿帽,眼睛瞎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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