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半年后,我看见裴琛抱着孩子,让他喊另一个女人为妈妈。
他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嘴里却说着:
记得哦,这个才是你妈妈,原先那个不过是下人罢了。
我几乎是仓皇而逃。
我终于明白,裴琛对我的报复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他一定是看到我写在信息收集表上的愿望:
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宝宝和爱我的丈夫。
这个愿望在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显得没出息至极。
甚至老师都忍不住笑骂一句:就这点出息。。
可是至少在那个时候,这的确是我最大的冤枉了。
我自小在各个家庭中流转,像个皮球般被踢来踢去。
我一直想知道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而我能想象出来最好的家庭,就是一个爱我的丈夫,一个围着我叫妈妈的孩子。
在我即将拥有他们时,裴琛残忍地将这一切夺走。
这是一场再完美不过的报复了。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如果我不曾拥有一切,失去的时候也不会这般的绝望。
我甚至没有任何资格去怨恨什么,如果我是裴琛,我只会做的比他还恨。
这些年来,我夜夜在噩梦中醒来。
那些过往在午夜梦回间,重新在记忆深处躁动。
我常看见少年裴琛被人逼到角落中,我举着泔水从他头上倾泻而下。
花花绿绿的发酵过的臭味,充斥在他身上每一个地方。
周围人笑作一团,他们骂道:
“杂种,不是最有骨气的么?”
“你和这些垃圾没什么区别,装什么清高劲。”
我至今忘不了他望我的眼神,像一匹狼,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我撕扯殆尽。
“好久不见,许诺。”
女人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解救出来,我抬眼望去。
薛依依言笑晏晏地冲我挥着手。
她是我高中时期唯一的朋友。
后来她上了大学,我进了流水线。
在校期间她参加各种社团,尝试各种新事物,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大放光彩。
而我在流水线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食堂今日又稀薄的汤而抱怨。
我与她越走越远,慢慢断了联系。
谁曾想再见,是她将要成为我孩子的妈妈。
她冲我摆了摆手,坦坦荡荡地离开了。
我推门进屋,裴琛正在哄孩子睡觉。
望见是我,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抬眼望他,努力想找到什么端倪,但是我失败了。
他望着我的表情依旧深情,很难想象就在刚才他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不想拆穿他。
真相出现的时候,现有的幸福生活便会轰然倒塌成废墟。
“怎么了,诺诺。”
裴琛敏锐地察觉到我脸上的神情不对。
他自后将我拥入怀中,他低头吻我的脖颈,嗓音低沉。
“今天玩的不开心么?”
我的心再一次针扎般地疼痛起来。
终于我再也没办法装的若无其事,挣开了他的怀抱。
破釜沉舟般地冲他喊道:
“这场游戏,你还想玩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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