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只有一家外贸服装店,我给他买了一条深色牛仔裤和一件黑T恤。
他平时总是西装革履,偶尔穿上普通人的款式,竟年轻的像个大学生。
他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总是打着发胶梳到后面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他一半眼睛,显得清冷又乖巧。
我忽然想起他扮成别人试探我那次。
那时我已经被他囚禁了一年半,我第一次在地下室听到了别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来采访他的年轻人。
地下室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囚禁我的小黑屋,一部分是和楼上一体的精装别墅,它们一门之隔。
我听到他把人带下来,那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地问他各种关于别墅设计和藏品收集的问题。
那时我在发高烧,他把我临时关回黑屋,除了脑子昏沉,声音也嘶哑得说不出话。
我只能拼命地晃动铁锁链,敲击铁索,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果然疑问:“什么声音啊,我怎么感觉那边好像有砸铁的声音?”
“没什么,是外面花匠在修花园,你听错了。”
“哦……”
我以为他走了。
我放弃了挣扎。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头发软垂垂,穿着黄色字母T恤和浅蓝牛仔裤的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外面探出头来。
我因为发烧已经接近昏迷。
我看他鬼鬼祟祟地进来,跑到我面前:“喂,你是谁啊,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是被霍总关在这里面的吗?”
他急切地问我。
我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到昏暗光线下,一个与霍宴有些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年轻人。
我点点头。
他抓住我的手,看着我脚踝上粗大的铁索,想要挣断又怕弄出声。
“我怎么样才能救你,我带你走吧!”
“没用的……别墅和花园里……都有监控……我逃不掉……”
“那怎么办,他这是非法拘禁,非法限制人身自由,他是要坐牢的!我这就报警!”
他拿出手机,下一秒,我就抓住了他的手。
“不行,你先出去……”他停下来,看我从角落里握住一样东西。
我的拳头放在他手上。
“这是有关霍宴犯罪的证据……出去之后立刻交给警察,一定要交给警察……”
他看着我的手,垂下的头发遮住他的眼,表情意味不明。
“哦。”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恍惚间,他的声音渐渐变冷。
“没有了……没有了……快走……”我把东西放在他手里,然后疯狂推拒着他,想让他离开。
他缓缓抬起头。
下一秒,就露出了和霍宴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把我的铁链揭开,拖着我的头发把我带出漆黑的地下室。
他似乎想要把我干掉。
我扑通一下栽倒在他身上。
而那张所谓的“存储卡”,不过是我从变形金刚上拆下来的铁片罢了。
我早就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进来,他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后来他把我抱回楼上。
我醒来以后第一眼就握住他的手:“证据交出去了吗?警察呢,警察来了吗?”
他神情不定地打量我,甚至让手下人来试探我。
我都是一个反应。
要么给他们铁片,要么嘱咐他们一定要交到警察手里。
因为长时间的折磨,我早已是半个疯子,心理医生也拆穿不了我的伪装。
“老大,这娘们儿不会烧傻了吧……或者,她真的被折、折磨疯了?”
我靠装疯躲过了一次死局,又成功让他对我的折磨少了许多。
他甚至从那以后,开始对我露出罕有的温柔。
那个大学生的形象,和他现在差不多。
“你笑什么?”他在镜子里看我。
“你根本不想要存储卡,为什么还要装成大学生骗我?”我看着镜子里的他。
“你果然是装的。”
我不置可否。
他低垂着眉眼,似乎在回忆那时的事情,攥着的手收紧了些许。
“你不会爱上了我吧?想要通过那么幼稚的方式,看我会不会背叛你?”
“你疯了?”他眉眼一抬,冷冷地看着我。
“会,如果真的是别人,我一定会,我恨不得你死。”
他意外地没有生气,反而自嘲一笑:“是啊,你不是已经背叛了一次?”
他说的是他被抓这次。
在他囚禁我的第三年。
我还是把那张存储卡送了出去。
那是他新收的一个小弟,我和霍宴在花园里吃蛋糕时,他跟着几个老面孔。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临市警察学院,他作为优秀尖子生,接受过我们的拍摄和采访。
他是来调查一件跨境走私案的,他们盯上了霍宴。
我把那张用命保护了三年的存储卡,交到他手里。
“霍宴,你跑不了的。无论你逃到哪里,警察总会抓到你。”
“你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怕我。”
他起身,来到我身边,重重地啃咬着我的唇。
我一头雾水,厌烦地推开他:“我说话你听不明白吗,一旦发现你逃走,警察找上我是迟早的事!”
“你在担心我?”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担心你怎么还不去死……”
“好吧。”他牵起我的手。
“那你也要和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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