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诚昭要走,我赶紧叫住他,“等等!把针也拔了,我看见就烦。”
陆诚昭没搭理我,人都走出门了,才荡悠悠地飘进来一句话,“明早才可以拔针。要不然血脉倒流,立时毙命。”
我,“!!!”
我要这么直挺挺地躺一夜吗!该死的陆诚昭!亏得我刚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我躺在柴堆上,就在心里痛骂陆诚昭。
这油盐不进的狗贼。
今天他让我吃个屁,赶明个我自由了,我让他吃屎。
想着想着,我心里畅快了。
心里畅快了,我就昏昏欲睡,迷糊间,感觉有人在脱我的鞋。
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有个黑影蹲在我脚下,把我的鞋扔到了一边,开始拉扯我的裙子。
我大声喊叫,被他一跃而上俯身压着,捂住了嘴。
胳膊上的银针深深扎进肉里,我呜咽了几声。
黑影把嘴对准我的耳朵,压着嗓子说,“小娘们,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
“我妹妹遭的罪,我他妈也得让你尝一遍。”
是洪威。
他显然知道我胳膊上扎着针,故意把一小撮针尾捏住,往我的皮肉里掼。
我真的太疼了。
眼泪瞬间涌出来,连嗓子都哽住了,只能呜呜地哀求。
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
布料碎裂的声音响起。
我在死亡和受辱之间徘徊。
我选择死亡。
陆诚昭不是说过,把针拔掉,立时毙命么。
我死了也行,不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我用仅存的力气拢了一把银针,攥在手里,对着洪威的脸狠狠扎下去。
他大吼一声,对着我肚子狠踢。
肚子痛的快窒息了,可我觉得我赢了。
我应该扎他眼睛的。这样的垃圾,不配看到太阳。
在我昏过去之前,突然有一团火光冲破了黑暗。
一个人把我揽到了怀里。
他的手掌摸着我的脸颊,微凉的感觉。
他还叫我的名字。
陈婉茹。
我听出来了,是陆诚昭的声音。
我想告诉他我的真名,这样立墓碑的时候就不会张冠李戴了。
醒来时,我身下不再是硬得扎人的干柴了。
是一个铺着薄褥的床。
屋里整洁干净,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古琴。
正是陆诚昭拨弄的那把。
他坐在窗边执着一本书,细细翻读。
他经常给我一种错觉,好像他是误闯进这里来的。
这土里土气的山寨,只是他人生中的匆匆一瞥。
毕竟,山匪哪有会弹琴的。
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我嗓子难受,还是忍着疼叫他,“陆……”
听闻响动,他急忙朝我的方向看。
一触及到我的目光,最先躲避的反而是他。
陆诚昭走到床边,“还疼吗?”他声音里有一种情绪我听不懂,“小桃说你身上都是淤青。”
旧伤没好,又添了新的。
我太倒霉了。
我叹口气,问他,“我睡了一夜?”
陆诚昭嗯了一声,“还有四天就是你家来送赎金的日子了。你安心养病吧。”
那我还应该感谢他?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陆诚昭刚刚给我提示了死亡倒计时,我还有四天可活。
这寨子里的人都是魔鬼啊,等我出去了,我第一时间把这山头给炸了。
我把胳膊朝他伸过去,陆诚昭不明就里,双手扶住,“怎么了?”
“你不是说,我拔针就会死吗?我怎么还活着?”
陆诚昭突然变得很窘迫,目光躲闪,“可能是你命大。”
我明白了。
哪有什么拔针立时丧命的说法,他是吓唬我的。
这狗贼居然扎了我两胳膊的针,让我像个傻子似的躺在那里。
“你故意的?”
“我没有,”陆诚昭慌忙解释,“我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
“我给你施的针都是活血化瘀的,能让你手臂的淤青快点消散。”
“只要悬针一晚就会好的。没想到……”
没想到,我他娘的更严重了!
我但凡能爬起来,我都要咬死他。
“陆诚昭,你怎么赔我?”我哽着嗓子说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惨,“我被你扎针,又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被人欺负……”
“你的良心呢!你半夜的时候睡得着吗!”
“我裙子呢!你看看他把我裙子撕成什么样了!”
眼角适时滴下泪水,我都要为自己鼓掌了,“在这里,我能倚靠的只有你啊。”
陆诚昭托着我胳膊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然后,他从桌上拿来一小碗白粥,舀了一小勺,递到我的嘴边。
“啊——”他说,“吃吧,很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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