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她活着,以后面对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苦难。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早点解脱。
我打定主意,放弃了抱她起来的念头,只是趴在炕沿上,爱怜的看着她。
她还那么小,眼睛紧闭,小脸皱皱巴巴,因为寒冷的气温,脸颊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正常家庭,我一定会如珠如宝的将她养大,给她全部的爱。
可是生在这种村庄,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
是我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轻轻落在孩子的身上,慢慢结出冰碴。
纵然有千万个不舍,我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冻死了。那一次,胡彪打得我只剩下半条命,他还不解恨,点燃了煤炉,重重把我推了上去。
烧红的火炭狠狠印在我的身上,在皮肉烧焦的糊味里,我一声惨叫,失去了意识。
比起失去孩子的心痛,身上的痛楚和永久的疤痕,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心如刀绞,但是并不后悔。
如果注定要凄惨的过一生,我宁可我的孩子早早死去,重新投胎。
天意弄人,老天又给了我第三个孩子,但是我依然结束了她的生命。
那是一个眉眼弯弯的女孩儿,当时已经长到了半岁。
胡彪妈不分昼夜地看着我,不让我碰孩子。
还费尽苦心,找了一群被拐卖来的女人,让她们来劝我。
“女人嘛,嫁给谁不是嫁,就是个过日子。”
“就是,孩子都生了,妹子你就消停点,还能少挨点打。”
她们的嘴唇一开一合,话里话外都劝着让我认命。
我假装被说服了,让胡彪妈放松对我的看管。
她却并不上当,依旧防贼一样防我,连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都把我的手脚绑住。
我等了很久机会,终于有一次,绑我的绳子有些松动,我侧过身用自己的身子狠狠堵住了孩子的口鼻。
孩子的小手轻轻挥舞,似乎是在向我求救。
我泪如雨下,依旧一动不动,她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渐渐的再也不动了。
我压在她身上,感受着她的小身体渐渐冰冷僵硬,精神几乎崩溃。
那是我第一次嚎啕大哭。
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那是怀胎十月,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但是孩子活着就会受更多的苦,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她们!
我哭到声嘶力竭,在失去孩子和胡彪毒打的折磨下,几乎丢了半条命。
三次“杀子”事件后,胡彪母子看出我绝容不下孩子,终于对我死了心。
他们开始到处找买家,想把我转手再卖一次。
可是农村风言风语传得快,尤其是亲手杀子这样的“新鲜事儿”。
村里的人都说我性子烈,没有人愿意出钱买我。
从那以后,胡彪母子就更加不把我当人看待。
白天的时候,他们把我当牲口一样使唤。
把我关进磨坊,像驴一样拉磨,给我套上爬犁,让我代替耕牛去犁地……
洗衣、做饭、砍柴、种地……所有的活都落到我一个人身上。
胡彪妈会拿鞭子跟在我身后,干活的时候,只要我动作稍慢,她的鞭子就会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
到了晚上,他们就把我锁进猪圈,手脚还要用拇指粗的麻绳绑结实。
刮风下雨,日晒雨淋,我每天都在这个小窝棚里煎熬。
胡彪母子心情好了,就给我吃点残羹剩饭,心情不好,就任凭我饿得头晕眼花,活儿却还要照干不误。
好多次,我都要去猪食槽和猪抢食,才能勉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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