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声阵阵，知愿愤愤不平的嚷嚷：“老爷就只让二夫人关了两个月的禁闭，对夫人实在不公！”

　　吵闹声险些盖过雷响，颜望舒轻叹一口气：“许家亲自上门，爹爹也不好在说些什么，能关两月的禁闭也实属不易了。”

　　知愿不满，一张稚嫩的小脸被气的煞白：“枉费小姐四下奔波，连审带骗的让那嬷嬷说出了实情，证据都摆在老爷面前了，却也只让二夫人关了两月的禁闭，莫非夫人在老爷心中当真不重要了？”

　　“并非爹爹不愿治罪她，而是许家背后势力颇深，朝堂之上人人都在商议立褚之事，颜家手握兵权，在众目睽睽下不好与许家撕破脸，何况这是家中后院的事，若因为这点小事引发了矛盾，岂非让爹爹陷入畏难？”

　　颜望舒低声解释，看知愿仍是一脸不解的模样也不再多说：“去歇着吧。”

　　见她一脸疲倦的模样，知画识趣的上前拽着知愿离开屋内。

　　待房门关上，颜望舒凝视着一旁摇晃的烛火，唇角勾起一抹了冷笑，她怎可能轻易放过许晴鸢，有了这次的因，必然会结出恶果，到时许家有天大的本事都救不了她。

　　清晨，窗外燕雀叫个不听，颜望舒猛然睁开眼喘着粗气看向四周，见了熟悉的闺房才松下一口气来：“什么时辰了？”

　　她低声询问，床边的纱帘被掀起，知愿探出个脑袋笑道：“已经是巳时了，兴许是昨日累着了，小姐今天睡的时日也久了些。”

　　瞧着她昨晚气成那个模样，还以为她要再气些日子，不料今日就喜笑颜开了：“是有什么喜事让你开心成这样？”

　　知愿收了窗纱将鞋子摆好：“不妨小姐猜猜？”

　　“莫非今日发了工钱？亦或者前些时日订的那身衣裳做好了？还是母亲赏了你什么好吃食？”颜望舒嘴角微扬，便顺着她的性子猜了猜。

　　“错了错了，知愿这是为小姐开心呢。”知画找了衣裳放在一旁说道：“今日晋王殿下派人将大婚所需要的东西送来了。”

　　颜望舒眉头微挑：“总归都是要嫁，不过送了些东西，就让你们一个两个如此开心？”

　　“这可不一样！”知愿站起身一脸向往道：“小姐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奴婢读书少，也形容不出个什么。”

　　“是啊，小姐且亲自去看看吧。”知画也在一旁劝着。

　　无奈，颜望舒便换了身衣裳去了正厅，见这满堂红妆着实不像迎娶侧妃进门的架势。

　　那正中的凤冠霞帔更是万分醒目，颜望舒走上前，轻轻扫过凤冠：“只有正妃才可用的东西，怎么送来我这里了？”

　　“正是晋王差人送来的，来者还是他身旁的近卫，说是圣上允了小姐出嫁品格与正妃一致。”知画一边盘算着送来的东西，一边做解释。

　　颜望舒轻叹一口气，回想起上一世的大婚，楚廷川也曾大费周章送来稀世珍宝，那时她不谙世事，自然心生愉悦，可如今她却毫无波动。

　　“盘算了便搬入库内吧，挑些好的送去母亲与祖母哪里，至于那许晴鸢，便将这个送她罢。”颜望舒随手将一枚白玉所制的玉佩挑出，便是要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

　　事物安排下去，颜望舒便前去探望陈湘云，进了门就听见声声轻咳，她慌忙走上前，瞧着那苍白的脸色心生担忧：“母亲……”

　　陈湘云微微抬头，如一夜之间沧桑了十几岁般，连抬头都觉的费力：“舒儿怎么来了？”她笑意发苦，想起昨日所发生的事心中像是进了颗石子。

　　颜望舒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声音有些发颤，看向一旁的婢女问道：“郎中可来看过了？”

　　“郎中前脚刚走，如今已经差人去煎药了。”婢女回了话便走出屋内。

　　“舒儿不用担心，这幅身子我自己清楚，病怏怏了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咳咳。”陈湘云虚弱开口，轻咳两声依靠在枕上：“听说晋王差人将聘礼送来了，皇上也允你正妃品格出嫁？”

　　颜望舒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眼下母亲要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行，不然女儿出嫁那日，母亲可不能来送了。”

　　“不必担心我，本觉的你嫁去晋王府做侧妃会委屈了你，如今看晋王这样在意你们两人的婚事，想来是对你上心的，我也可安心些了。”

　　陈湘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那微垂的眸子已有些泪珠挂着，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就要嫁人，心中是喜也是悲。

　　“晋王殿下……人自然是极好的，待我也有些许真心所在，必然不会委屈了我。”她顿了顿，又开口信誓旦旦的说着。

　　她虽摸不透楚君泽到底是何许人，却也比那楚廷川那等阴险狡诈之徒好了千百倍，况且她嫁入晋王府也不为什么真心。

　　陈湘云躺在枕上：“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可怜我没什么本事，家中也做不得主，你即将嫁人，我却险些害你丢了脸面。”

　　提及昨日的事，颜望舒的心中十分不悦声音更是冷到了骨子里：“许晴鸢自作孽不可活，虽关了两月禁闭，也是便宜了她，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陈湘云微微一怔，抬眼看着一向乖巧的女儿有些难以置信：“舒儿，你怎变的有些不同了？听你父亲说，那日你还审了嬷嬷？”

　　“是，若不审那嬷嬷，只怕许晴鸢又会躲过一劫。”颜望舒不以为然，她若是不狠下心来，只怕会让旁人更加嚣张。

　　“你从前可见不得半点血腥啊。”她不理解颜望舒怎么变成了这样，只怪自己令她承受了太多的担子，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颜望舒看向窗外并未作答，只是静静守在床边。

　　那年十六，她是见不得半点血腥，就连旁人脾性大些她都会有些畏惧，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上一世为助楚廷川登上皇位，别说是沾点人血，就算是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她也见惯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