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琅泛着冷意的目光扫了我一眼:“长公主把我当解闷的小玩意,我却更愿意征战边疆,马革裹尸。”

  我第一反应是不想让他说那句晦气话,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生气了。

  这一个犹豫,便忘了要解释。

  直到纪琅拂袖离开了,我才回过神来想起要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皇弟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皇姐,朕已经允了。纪家军不能无人带领。”

  是了,纪家满门英烈,骨子里流着武将的血。我劝不住纪琅,我只会惹他生气而已。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

  纪琅走了之后,我费尽心思想要拿到边疆的情报,妄图在那里寻得我心仪少年的只言片语。

  这样的苦日子持续了两个月,我握着拼凑出来的一点儿微薄的消息沾沾自喜的时候,林瑶一脸不知所措找到了我:“长公主,怎么办?”

  我看着她拿出来的那封暗色的信封,上面是好看的正楷,只瞧见落款,我的眼睛就克制不住地红了——纪家二子纪琅。

  是纪琅写给林瑶的书信。

  在我像个傻子一样努力推敲他过得好不好的时候,他给林瑶写了一封信。

  林瑶叹了一口气问我:“这心意我回不起,长公主,你想个法子帮我断了吧。”

  我捏着那封信,像是握住了少年火热滚烫的心——烫的我指尖发痛,连心也是痛的。

  我明明清楚,纪琅温柔的眼神并不属于我,却还是捏得紧紧的,没有松手。

  信里是一笔一划都无比珍重。他说了自己的近况,说了自己的抱负。最后一句——若是你不嫌麻烦,能否许我每月寄一封信过来。京都的念想,我不愿断了。

  斟酌的字句里,都是小心翼翼。我从没有见过这般谨小慎微的纪琅。想来人在心悦之人面前,都是这般胆怯吧。

  那个晚上,我捏着那封信,盯着跳动的红烛一夜未眠。话本里说的剜心之痛,我终于体会到了。

  只是,我并没有想该怎样耍手段抢回纪琅,也没有想是否要顺水推舟死了纪琅的那份心。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回信。

  我舍不得纪琅难过,舍不得他像我一样,悄悄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音。

  于是,在天光乍破的时候,我磨了墨,提起左手,歪歪扭扭地用林瑶的口吻给纪琅回了一封信。信里只说因为不小心伤了右手,所以暂时用左手代替。

  想到这儿,我举起左手,借着透进来的点点月光,揉了揉眼角。

  我用左手给纪琅写字,写了四年。练出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人都说‘见字如面’。我看着他从军营里谁都不服的新兵长成了说一不二的将军。他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骄傲的少年郎。

  我和张子栋的婚约被我一拖再拖,为了避开张首辅那个老匹夫的催促,我甚至开始装病。而张子栋就是在进宫看我的时候,撞见了刚从我宫里出去的林瑶。

  我没有那么幸运,全然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们两个跪在我面前承认私情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纪琅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想到少年可能会失落,眼眶会泛红。我心里就揪着疼。

  不舍得他疼,也不舍得做那棒打鸳鸯的人……最后疼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我甩了甩手,就着将白的天色开始思索起明日早膳该吃些什么。

  我没有想到,纪琅会来陪我一起吃早膳。他的衣袍是脏的,神色晦涩难明。看起来,竟然和我这个一宿没睡的人一样,精神很差。

  纪琅声音有些哑,却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京都新开了一家醉香楼,长公主……夫人可想去尝尝?”

  我惊得一抖,手里的糕点落在了地上。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惊疑之下,我撞见他眼底的那一点凉意。

  但是我舍不得拆穿这一点儿脉脉的温情,于是扬了笑脸回应过:“好。”

  我不知道他昨晚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让软了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但只要他说,我都可以应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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